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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楼继业的命令,甲哨的四个队分别按照伍为单位左右排开,以狼筅手为左右两伍的居中前排,长枪手位于狼筅手两侧,镗钯手并列于两伍之间的长枪手内侧,而长牌手和藤牌手则分别居于外侧,这便是小三才阵。
小三才阵依旧是以狼筅手压阵,长枪手负责刺杀,和大三才阵不同的是,镗钯手从侧后转而占据中路,而两个牌手则负责保护侧翼。这样的配置从武器搭配上来看便犹如前突的锋矢一般,更适合进攻。
“虎!”
发起进攻的鼓声敲响,甲哨的军官和士兵们齐声高呼了一声。这是戚家军的传统,战斗时,每一通鼓后都要高喊一声“虎”,以为激励士气和震慑敌胆之用。
后来二战时日军偷袭珍珠港时,也是以“虎!虎!虎!”为代号,这很符合他们这个民族只要是谁把他们打疼了就立刻饱含着崇拜去学习的民族性,只可惜学到的往往只是些皮毛罢了。至于精髓嘛,呵呵。
甲哨迈着步子缓步前进,因为速度过快的话像他们这样刚刚练了一个月的新兵便很难保持各队的平行了。靠着陈文的训练设施,他们更加迅速的对自己的任务形成了条件反射,如此才能在刚才的对抗之中发挥出鸳鸯阵的威力,对于他们而言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若是要求再多一些可能就不会完成的如此完美了。
“如果是在战场上,陈守备手中这支部队最大的问题还是能不能抗住真刀真枪的压力。他的士兵只练了一个月,而且没有上过战场,应该也没有见过血,一旦扛不住压力,再好的阵法也发挥不出哪怕万分之一的威力。”
黄中道的评论引起了点兵台上众人的深思,就连陈文也在心中暗自认可了这种说法。
岳飞曾经说过,上得阵,拿得住枪,口中有唾沫,便是好兵。拿得住枪且口中有唾沫,就说明这个兵没有紧张到口舌发干的地步。紧张和恐惧人人有之,而陈文在现代就知道紧张会影响状态,很多运动员,尤其是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新人经常会因为紧张而和好成绩失之交臂。
陈文很清楚,他的这支复制于戚家军的小部队没有上过战场,如何避免对抗真刀真枪和鲜血时的恐惧是个很大的问题。当然,还有火炮,被击中了便是一条血肉胡同,哪怕没有命中那声响恐怕也不一定是这群新兵能够承受的。
而他出于给田雄一个惊喜的念头,也不打算在围剿之前出山找绿营兵练练手。当然,也没那么容易找得到练手的目标,毕竟要练手就要和几百人对抗,除了攻城哪那么容易找啊。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是要继续训练,至于怎么练,陈文觉得还需要想一想。
接下来的比试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情况,很快就结束了,枝杈茂盛的狼筅完美的压制着对手的兵器,而中营硕果仅存的少数锐士的奋力突进也被镗钯手和牌手一一化解。
在初始发起进攻的时候中营士气旺盛,因为他们坚信自己不可能输给这些新兵蛋子,但是随着进攻的失利,营中锐士损伤过大,士气也低沉了下来,从而中营剩下的士兵也被甲哨一波带走。到了最后,那些绝望的中营士兵们开始将自己的武器作为投射兵器使用,也只有以此来给甲哨造成了一些极其有限的伤亡。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李瑞鑫丝毫不感到意外。本来在上山之初,他很是瞧不上这些个子矮小且身体瘦弱的南方步兵。如果不是陈文一意要编练的那劳什子鸳鸯阵是戚继光曾经吊打过蒙古鞑子的利器,他早就进言劝说陈文编练骑兵了,哪怕成军要慢一些,碰上真鞑子也会多少有些用处。
只是在这些天的训练之中,他逐渐注意到了这个阵型的优势,长短兵交错,攻守兼备。虽然这个阵在进攻和防守上其实都做不到极致,但若只是冷兵器的话确实很难破阵,就连骑兵也会受到很大的限制,除非有火炮。不过在他的印象里,火炮好像不是喜欢炸膛就是干脆瞄不准,估计也很难对这个鸳鸯阵造成太大的威胁。
即便如此,李瑞鑫还是觉得应该大规模的编练骑兵。哪怕在这江南之地效果并不显著,也要尽早开始编练。毕竟在他看来,陈文迟早要北伐中原,到时候没有强有力的骑兵,如何和鞑子对决沙场?
比试结束后,甲哨开始在军官的带领下回到本营所在的区域。在这场比试中杀到超神的安有福感到颇为郁闷,他屁股上的伤好像因为运动导致更加疼痛了,而崴了的那只脚则严重影响到了他的行动,若不是同队的火兵上前搀扶他,估计都跟不上队列了。但愿不要落下病根,否则可就坏事了。
接到计算伤亡的小吏送来的汇报,早上还对陈文颇为不屑的那个司礼的文官此刻已是满怀着敬畏的看了看陈文,继而向王翊做出了报告。
“禀告经略,此次比试,中营方守备出兵百人,全军覆没,陈守备营出兵五十,一人阵亡,四人受伤。”
虽然在点兵台上看得很是清楚,但是得到这个答案的那一刻,王翊还是激动得站了起来。虽然打磨陈文性子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是大兰山明军多了一支强兵还是让他这个监军文官兴奋不已。
“戚少保的鸳鸯阵果然是名不虚传啊,陈守备用心了。”
“卑职只是一得之愚。”
看着垂头丧气,羞臊得不知道把脸往哪放的那个守备,王翊转而安抚了一句。“方守备的弓箭手、火铳手和骑兵练得也很不错,今后须得继续努力操练士卒。”
“卑职遵命。”得到了安慰奖,那个守备也勉强找回些颜面,只是他依旧不好意思在此,匆匆的告了个罪,便赶去安抚士卒了。
那个守备走后,王翊向陈文问道:“陈守备,你营中的那个兵是怎么回事?”
陈文顺着王翊所指,看到了正是一瘸一拐的在同袍搀扶下随着队列返回本营所在区域的安有福。
只见他笑了笑,对王翊说道:“回禀经略,那个兵身上有伤,所以才会由其他士兵来搀扶。”
“哦?”伤兵也敢带出来比试?这个问题引发了王翊的兴趣,而且除了安有福一瘸一拐比较显眼外,他在比试之中也注意到了这厮出枪的凶狠和准确,所以兴趣备至。
“那个兵昨天违反军法,顶撞军法官,依照军法杖责五十,而且他本人还在训练中崴了一只脚,所以才至如此,让经略见笑了。只是今日其人所在的队需要上场比试,这个士兵便自告奋勇同行,以防配合不熟造成不便。”
竟然会是这样。
陈文此言一出,整个点兵台上立刻鸦雀无声,区区一个月这支军队就已经拥有如此的凝聚力,实在太过于耸人听闻了。
此刻,就连王翊点了点头,这个答案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还是让他颇为满意,至少陈文这个新近入职的员工颇有些能力,短短一个月就能够凝聚起军心,以至于士兵会不惜有伤在身的情况下也要参加战斗,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他很清楚这个时代的军队即便是下雨、下雪都可以理所当然的不出操,更别说是受伤了。
“来人,赏那个壮士五两银子。”
“卑职代此人谢过经略。”
“第三场列阵对抗,中营方守备出兵一百,全员阵亡;陈守备营出兵五十,一人阵亡,四人负伤,此次比试陈守备营获胜。”
听到了那司礼的文官所公布的结果,陈文营中的军官和士兵们立刻尽情的欢呼了起来,尤其是鸳鸯阵杀手队的那二百余人,他们付出了和甲哨相同的训练,对于这个结果更是与有荣焉。
“三场比试结束,中营方守备胜一场,陈守备营胜两场,陈守备营胜。”
场下的欢呼更加炽热起来,陈文也回到本营的位置分享将士们的喜悦。沉浸在欢呼雀跃的气氛之中,哪怕很清楚此刻这支不过才呱呱落地的小部队和当年的那支强军还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但是在他的心中还是不禁涌出一股豪情。
田雄,还有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就该轮到你来感受这波来自几十年前在中国大地上烧杀抢掠的倭寇和北虏曾经感受过的恐惧了,而你也只不过是从今以后,在这未来的岁月之中的第一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