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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临渊眉心微拢,松了手中摇篮,举步走过去。
“在画什么?”
郁墨夜正闭着眼睛冥思,被他突然近前开口,吓了一跳鹊。
“哎呀,你吓死我了。惧”
郁临渊垂目看向她面前的宣纸。
显然不是画画的料,线条歪歪斜斜、粗粗细细、乱七八糟,他一眼还未识出是个什么东西。
郁墨夜又在某一处添了几笔,“好了。”
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砚台上,双手捻起那张画,问郁临渊:“你说,像不像是一只蹄鸣报晓的公鸡?”
郁临渊敛了敛眸光。
“怎么突然想起画这个?”
郁墨夜低低一叹,将手中的画纸放下,“我跟你说起过的,我不是经常做一个梦吗?就是我回朝遇到火药爆炸的那个梦。”
“嗯。”郁墨夜点头,俊眉微微皱了一下,“然后呢?”
“然后,在梦里,我是拿着一把匕首的,虽然梦里面很黑,我并没有看到匕首,但是握在手上有感觉的,匕首的柄上,有个图案,雕刻的图案,好像就是这个东西。”
郁临渊再次垂目,看向宣纸上的那只鬼画符一般的公鸡,薄唇抿起。
“你见多识广,看到过这种图案吗?”
郁墨夜扭头问他。
郁临渊眸光微闪,伸出大手将那张画拿起。
郁墨夜以为他要拿起来细看,谁知,他竟是两手一揉,将那张画揉成一团,弃在边上的纸篓里。
“你……”郁墨夜不意他会如此。
郁临渊唇角一勾,将她拉起,自己坐下去,再将她面朝自己抱坐在自己腿上。
“你知道自己为何一直做那个梦吗?”他问。
郁墨夜摇摇头。
她不知道。
“都说,日有所思,夜才有所梦,是因为你太想知道当时埋火药意图谋害你的人是谁了,才会一直做这样的梦。”
郁墨夜看着他,没有做声。
或许的确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是,她所思的是,想恢复记忆。
当然,他说得也不假。
恢复记忆了,说不定就知道埋火药害她的人是谁了。
郁临渊伸出大手捧起她的脸,“其实,梦只是梦,是你想出来的梦,你现在还在月子里,并不适合胡思乱想,会很伤身伤神,你放心,我已经重新派人去查了,会查出真凶的。”
“嗯。”
郁墨夜点点头,没有多说。
他都说梦只是梦,是她想出来的,那如果说,在梦里,也有他,她似乎拿着匕首,想要杀他,他肯定会说,她到底是有多恨他啊,做梦都想着他死吧。
大概是见她很沉默,郁临渊又继续道:“还有,匕首上有图案很正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目的只是为了抓握,如果是光柄,容易手滑。”
“再者,退一万步说,在梦里,那也是你的匕首,又不是凶手掉落在现场的,所以,你真的没必要为这些事虚无的事情去伤脑筋,小心产前郁症没得,结果得个产后郁症,书上说,这种病可是很不好治。”
说完,郁临渊又笑着捏捏她的鼻子。
“听到没?”
郁墨夜撇嘴。
哪有那么严重?危言耸听。
不过,知道他也是为了她好。
遂眉眼一弯对他施了个礼,“好,六六他娘遵旨!”
暂时不想,出了月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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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清晨,虽然太阳已经出来了,却还是凉意深深。
长长的宫道上,郁墨夜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王爷是不是觉得冷?”走在边上的顾词初问她。
郁墨夜看了她一眼,“还好。”
或许一直芥蒂在心
tang,她早已不习惯这个女人的嘘寒问暖。
她也一直跟她保持着那份并不需要刻意保持的距离和分寸。
身后青莲也提醒:“风有些大,王爷将披风的帽子戴上吧,还没出月子呢,吹了风,日后老了要头痛的。”
“没事。”
她今日可是男装呢,让她戴起风帽,不会太夸张吗?
而且,她也没有那么娇贵。
在青莲的悉心照顾和调理下,她觉得自己早就恢复了。
停住脚步,她回头问向抱着六六的青莲,“姑姑还抱得动吗?要不,我抱一会儿吧。”
“不用,六六又不重,而且,这在宫里呢,哪有让王爷亲自抱孩子的?没事,奴婢很轻松,也很乐意。”
好吧。
郁墨夜低低一叹,转身,继续往前走。
是的,从今日开始,她要做回郁墨夜了。
因为还有三日六六就满月了,她总不可能正好满月那日耗症好。
而且,已是深秋了,耗症再不好,秋菊都要谢了。
之所以一直拖着,是郁临渊的意思,是为了让她坐月子,郁临渊让她稍稍提前两天便可。
既然病好了,按照理制,自然要进宫给皇上和太后请安的。
何况还喜添新丁。
所以,今日他们一家三口就进宫来了。
先去了龙吟宫给帝王请安。
帝王正刚下早朝。
因为都是他昨夜安排交代的,所以,他们的到来,他也是意料之中。
不过,看得出,还是很高兴。
还抱着六六逗了一会儿。
给龙吟宫请完安,再去凤翔宫。
太后正在院子里拿着剪刀修剪花枝,看到他们来,很意外。
看得出,也很高兴。
只是,她的高兴,跟帝王的高兴,自然不是一样的。
“老四身子好利索了吗?”
“托太后娘娘福,都好利索了,所以,今日便带着妻儿一起来给娘娘请安。”
“那就好,那就好!”
将手中剪刀交给宫人,太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过来看六六。
郁墨夜当然知道她的目的。
生产那夜后来发生的事,青莲都跟她说了。
这个女人又老谋深算、心细多疑,难保不多想。
一颗心拧起,她攥紧袖襟,要命的是,小家伙长的就是像郁临渊。
没办法,这种事情也是瞒不住的,又不能不让六六见天日。
大不了,如某个男人所言,她这个四王爷头上戴顶绿帽。
太后看着青莲怀中的六六,细细端详。
郁墨夜正煎熬地想着,她会做何种反应的时候,就看到她蓦地眉开眼笑了:“小家伙长得可真好,粉团儿似的,看着就疼人得紧。”
说完,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又道:“走,进屋,哀家前段时间让司珍房打了一副童镯,原本是打算送给皇上的孩儿的,但是,皇上不争气,老让哀家失望,后宫女人那么多,到现在也没给哀家添个孙儿抱抱,这小家伙太讨哀家喜欢了,哀家决定先送给他了。”
也不知道这段话里,几句真心,几句假意,反正郁墨夜是听得一阵一阵肉紧。
太后赏赐,却也不得拒绝。
只好谢恩领过。
原本以为请个安会很快,谁知进屋以后,太后一直跟闲聊。
聊她的耗症,说她数月闭门不出受苦了。
又聊六六,问六六的名字,问名字是她这个做爹的取的吗?
又问顾词初月子做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聊到最后,大概意识到自己话有些多了,便笑着跟她们解释:“哀家是真的太想添孙儿了,六六虽
不是皇子,却也是世子,同样是哀家的孙儿,哀家是太高兴了。”
郁墨夜只是听着,跟着太后随话答话。
终于请完安出宫之后,郁墨夜又带着六六去了一趟梁子坟前。
回府都是下午的光景了。
夜里,郁临渊问她,太后有没有为难她,她便将太后的反常反应都告诉了他。
是的确很反常。
以前那般不喜她,有时甚至都不屑跟她说话。
今日却嘘寒问暖、说不完似的。
郁临渊听完就笑了,冷笑,说,他就知道她会这样,果然。
郁墨夜将太后送童镯的事也告诉了他,他当即就将镯子自六六腕上取下来。
说,先让樊篱去找人看看,镯子有没有机关、有没有藏毒、有没有什么问题,再戴。
虽然,她觉得,太后又不是傻子,就算起了歹心,也不会做那么明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