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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二娘能沖出包圍已是不易,也顾不得肩背上的傷痛。她慌不择路,直到已听不見再有人追来,星光依稀中,恰见不远处是一片浩浩荡荡芦苇丛。叶二娘抱着乐儿,踉踉跄跄,抢进芦苇荡中。几步来到草荡深处,叶二娘估摸此处隐蔽,隐藏行迹,应不易被发现,方才放下乐儿 ,说道:“干娘要调息一下。你帮干娘守着。千万莫要出声、莫要走开。”
叶二娘见乐儿点头答应,扶着乐儿肩膀,盘膝坐下,运起玄门心法,欲将所受暗器之毒逼出体外。叶二娘深知此时运功疗伤,实是万分凶险,却也别无他法;只能尽力稳住心神,却不敢贪快冒进。
正这时,却听有车马之声遥遥传来,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叶二娘心中暗急,不由得催动内息便快了几分。忽然胸中一痛,叶二娘立知这是要走火入魔的先兆。她愈是想催动内力压制,气血上涌的愈是猛烈。饶是她死死闭紧双唇,还是压抑不住。就见汩汩鲜血,自她嘴角不住溢出。
乐儿见此情景,当真怕得慌了。不由带着哭腔,连声唤着“干娘”。初时,小孩子还记得,干娘嘱咐他不要出声;到后来,见叶二娘已是唤不醒了,乐儿急的哭将出来,却仍是压着声音。就是这稚子哭泣之声,在茫茫草荡中,一下子就落到了阿康这当娘的耳朵里。
阿康此时搂着儿子,听着孩子的呀呀之语,虽也为孩子这些日子的经历而后怕,却仍觉得,天底下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刻。
阿康正搂着乐儿,摸摸头顶、亲亲脸颊,稀罕个不够,却听的卢忽然嘶鸣起来。接着就听阿蕾喝道:
“阿康!带着孩子坐稳了。”
阿康闻言一惊,却不知外面又出了什么变故。
阿儡此时又气又急——原来前方约十丈远处,隐约可见劲装八骑,张弓以待;箭头所指之处,正是驾车人之所在。阿儡若是避开箭矢,车内的阿康、乐儿必受惊扰;如若他不避,即便他能抵挡箭雨,恐怕马匹亦会中箭惊奔。
阿儡思及此处,竟无万全之法,一时急得双手冰凉,银牙暗咬。
此时已是晨曦微现,天际发白。借着这晨光,眼见离在此伏击的八骑越来越近。阿儡把大氅扯到手中,他已打定主意,尽力以此物抵挡箭矢,希望能借惊马之力冲过此围。他虽如此打算,亦知此乃冒险一搏,能否冲的过去,却是难讲。
眼见双方距离愈来愈近,阿儡攥着大氅的手,不由紧了又紧。忽然车身微有轻顿,阿儡刚觉有异,却又一切如常,恍若无事。但听答答马蹄之声由后方赶过,定睛一瞧,马背上却是空无一人。
对方八骑固是为这突然疾驰而出的骏马深感意外;阿儡亦是奇怪,一直跟在车后的的卢,不知何故脱缰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马腹下忽然翻出一人,手中长绳疾荡,如同横过一柄长枪,将对方马上八人,被齐齐撞翻;同时长绳抛缠,弓飞箭弹,全然没了准头。
正在人仰马翻、乱作一团的时候,忽听不远处,有人喝道:“契丹胡虏!尔竟敢在我中原武林为非作歹!”
此时骑在的卢马背上的,可不正是萧峰。萧峰本欲擒拿在此处伏击的一众人等,问他们个明白。听了这句问话,不由微怔。那八个人借机上马,瞬时溜了个干净。
萧峰怕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也不去追,冷冷笑着,看那八人远远遁走,方回过身来。
阿儡此时已是停马下车,立于车前,看着萧峰的目光中不无防备。
聚贤庄一役,阿儡也是在的,所以他自是识得萧峰。但阿儡并未出手,是以萧峰未曾留意到他。此时车外静了下来,阿康掀帘一瞧,忙带着乐儿下了车来。
乐儿见了萧峰,含着“叔叔”跑过去,一个熊抱跳到萧峰身上,手上却悄悄扯着萧峰衣襟往里偷看。萧峰不想这孩子几年功夫,竟变得如此调皮,哪里想到小家伙是在做防伪鉴定呢!萧峰呵呵笑道:“怎么?如今不怕我的狼头了?”
乐儿听了这话,便知道这是真的“狼头叔叔”了。小脸一红,忙从萧峰身上滑下地来,跑到妈妈身后躲起来。
阿康搂了乐儿,为萧峰、阿儡两人互作介绍,以打圆场。阿儡听了阿康叫萧峰“萧大侠”,心下不以为然,一拱手,淡淡言道:“久闻大名,聚贤庄一役,得见尊驾本事,甚为佩服。”
阿康又对萧峰介绍阿儡道:“这位是薛神医的小师妹,这几日全赖阿儡照顾,情逾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