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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胡人少女走后,作壁上观的那群混血、奴隶才慢慢围拢过来。
终于有一人问道:“方才那人说的什么?献祭?活祭么?”
一年迈女奴打了一个寒战,说:“那小姑娘是被抓去活祭呀?”
众人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碎奚一直一言不发,良久才说:“其实我听说,我部大妃召集了部里有品阶的命妇入宫为皇帝唱祝。”
这些奴隶都没什么消息来源,丘穆陵碎奚是唯一与外界有接触的人,于是便有人问:“唱祝怎么了?”
魏皇病重许久,丘穆陵部把持朝政,这些事情他们这群人还是知道的。
碎奚说:“大巫说要献祭吧?牛羊都献了不少,陛下病还不好,只能献人了。大妃急着和贺赖部的皇后争宠,恐怕恨不得多献几个奴隶给天神,到时候陛下痊愈,自然会感念丘穆陵部献出那么多人命。”
“献……我们?”活人献祭,他们也都是听说过的,在丘穆陵部,奴隶和牲畜没有任何分别,牛羊能献祭,人为何不能。
“那也献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奴吧?我们这种,天神肯定不要的。”有人自我安慰。
碎奚看了他一眼:“献女奴?那些得宠的女奴,老爷们哪里舍得献出去。”
众人都开始沉默起来。
一时间气氛变得僵滞,终于有一个年迈女奴站了出来,将话题引开:“碎奚啊,你没地方住吧,今晚你住我那里吧。”
她曾经是碎奚祖父的女奴,亦服侍过碎奚的父亲,但没有生子,年老色衰之后一个人住在这里,丘穆陵部的奴隶皆短寿,能活到她这个年龄着实算得上是天神庇佑。女奴和汉人崽子们对她极为尊敬,碎奚母亲生前同她关系也很好。碎奚点了点头,由这老妇人领着去了她的帐子,人群渐渐散去了。
宫外一队随行队员临时搭建的帐子中,拓跋玥帮着谢灿上药,看着谢灿腿上鞭伤,急得快要哭出来:“阿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哎呀,六哥知道肯定要打死我了!”
谢灿自己系上绷带,放下裤管,转过身来安慰拓跋玥说:“这样才能让那些丘穆陵部的奴隶们相信,丘穆陵大妃确实想要用活人献祭。没事,你做的很好。”
拓跋玥方才在丘穆陵部给了谢灿一鞭子,原想着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谢灿自己迎了上来,生生受住,她看着谢灿的小腿皮开肉绽,吓得差点从马上跌了下来,思及在场还有众多丘穆陵奴隶在围观,才硬生生忍住。
“早知道会这样,我打死也不会答应宇文吉和你做这事!”她看着谢灿一瘸一拐地去收拾药箱,连忙夺过来,“你还是去好好躺着吧!”
谢灿笑了笑,说:“不知道碎奚那里怎么样了。”说罢,复又叹了一口气,“我瞧着刚才那些奴隶看着我们的样子,并不是十分动容。”
拓跋玥说:“人总是怕死的。六哥那里应该也安排起来了。”
帐外叶延问道:“阿康,你们好了么?”
拓跋玥走过去,替他们掀开了帐子,几名一队队员鱼贯而入,围到谢灿榻前。这次宇文吉的计划,他们帮不上什么忙,而谢灿却因此负伤。步六孤里看了一眼谢灿的腿,以为里头打了绷带,显得裤腿绷得很紧,整条腿比另外一条粗了一圈。他冷冷的目光瞥到拓跋玥的身上。
“里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拓跋玥与拓跋朗一样,同这些一队队员皆是兄弟相称,平时她对步六孤里是直呼其名,这次因为犯了错,叫了一声“里哥”明显带有了讨好意味。
众人之中,只有步六孤里是旗帜鲜明反对这次计划的,如今谢灿受伤,更给了他发作的理由。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谢灿堵了回去:“里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随了拓跋玥和叶延叫他一声“里哥”了。
步六孤里铁青着脸,贺赖贺六浑留在了察汗淖尔,宇文吉如今在宫中同拓跋朗议事,此时在场众人中他的军衔最高。他冷冷地对谢灿说了一句:“下不为例。”然后转身出帐。
叶延连忙跟了出去。这两日步六孤里都不太愿意同他说话,他知道因为他没有反对宇文吉的计划,让步六孤里生气了,兄弟间的关系很有可能因此出现裂痕,这两日他在想尽方法挽回,却始终不能在宇文吉同步六孤里之间找到平衡。
步六孤里知道叶延跟了出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独自一人走进自己住的帐子。他们几个人本来在这里搭了三个帐篷,步六孤里和宇文吉以及三个一队成员住在主帐,主帐也作议事帐用,其他七名队员住一帐,另外一个小帐篷是给谢灿一人住的。后来由于宇文吉和步六孤里闹僵,步六孤里干脆自己又在谢灿的帐篷旁边搭了个帐篷,自己一个人住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