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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怎么去努力,在一些人的眼里,也只是个茶余饭后的笑料。
他是泥土,最肮脏的泥土,即使爬到了天空,即使可以让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的人仰望,但他也无法阻止,他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站在更高的天空,一脚再次将他踩到地底。
灯是开着的,但是他的心却是漆黑的。
宋初慈不是个软弱的人,他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更多的崩溃之意,只是呆愣地看着地面。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开始有动作。
在拿出手机的时候,宋初慈的手指有点颤抖,但他还是按下了洛城的号码。然而在电话刚接通后,他刚开口说了一句:“你知道的事情是真的,但是我真的喜欢你!”
对方那边,便极快地回复道:“滚!”
再拨打过去,已经是再也无法接通,应该是加入了黑名单。
仿佛不知道疲惫,每一次被挂断,就每一次继续打过去。足足打了一百多个电话,在手机自动关机的时候,宋初慈忽然笑了。
他满眼血丝,不停地笑着,似乎在笑,似乎又在哭,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轻轻回荡,眼泪极快地从眼眶里流淌下来,将他的脸庞打湿。
刚进杂志社,被人踩着手指的时候,他没有哭;升职加薪,却被人在背地里谩骂的时候,他没有哭。宋初慈这个名字仿佛就是坚强的代名词,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为什么,现在来厌恶我的人,会是你呢?
是谁都可以,我本来就不是个值得同情的人,但是为什么那个人会是你呢?
在开始这场游戏前,宋初慈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陷得这么深;或者说,在这一刻之前他也没想过,那个少年的鄙夷能让他瞬间从天堂掉进地狱,永世无法翻身。
那个眼神,冰冷至极,直到现在宋初慈也无法忘记。在他每一次的眨眼,他的脑海里都会浮现起那个少年的目光,充满着斥责与厌恶,仿佛在看待一个最恶心的东西。
那眼神仿佛幻化成了无数迟钝的刀子,一下下地在他的心口上割着。嘎吱嘎吱,嘎吱嘎吱,有鲜血从心脏的伤口中流淌出来,那些热滚滚的血液斑驳刺目,刀子划过的地方翻出血肉,伤口狼狈狰狞。
有些事情,完全没办法去解释。
为了得到如今的地位,为了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必须仰望自己,他宋初慈真的从来不干净。他接受过潜规则,这是互惠互利,那些女人中有年轻的,有年纪大的,如果说这是出卖身体,那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他长得确实好看,也足够聪明、懂得变通。
即使这些年他已经和以前的那些女人断绝了关系,但是那些事情他确实做过,那么他就没办法向洛城解释。
因为这些都是事实。
洛城的那个眼神,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吗?
在他喜欢的那个人的眼里,他就和一个mb一样,下贱肮脏。
有个词语叫做各取所需,这在成年人的社会里,即使再黑暗,但也要接受现实。可是宋初慈知道,他喜欢的那个人从来不会触碰到这种东西,他有这个资格单纯干净,有这个资格不靠其他东西,就爬上非常高的位置。
除了何朝漫外,席择只捧了一个洛城。
世界上就何朝漫和洛城是有天赋的模特吗?
那肯定不是,席择之所以去捧他们,更因为他们是何朝漫和洛城。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他靠自己的手段爬到现在的位置,自以为有资格去爱人、有资格去拥有自己想拥有的,却不明白,他竟然被他最想要喜欢的人,嫌恶到了泥土里。
宋初慈知道,即使他只是个普通人,洛城也不会在意。可是他们相遇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已经发生过了,再也无法改变。而且如果他真只是个普通人,他会和洛城认识吗?
绝对不可能。
他不怪洛城,他也不怪自己,在玄关处坐了一个小时后,宋初慈起身走到了餐桌旁,将那一桌子的饭菜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这些菜已经凉了,油腻腻的东西看着就倒人胃口,但是宋初慈却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仍旧不停地吃着。
所有的东西吃到了最后,就剩下了一个蛋糕。
那上面用果酱写着“给我最爱的人”,但是蛋糕的主人却再也不可能看到。
曾经说好的,谁要是先逾矩,谁就要洗衣做饭、打扫清理。洛城没有先走这一步,而宋初慈走了,所以在这一天,他做了很多的准备,亲自烧菜、亲自做了一个并不好看的蛋糕。
深夜的寒冷侵袭着男人的身体,他涨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蛋糕,不知道看了多久,他忽然动手了。先是吃了第一口,再是第二口,第三口……宋初慈从没这么狼狈过,即使是被人推倒在泥潭里,被骂作是“表子的儿子”时,他都没这么狼狈。
当天晚上,宋初慈吐了一整夜,接着便瘫倒在洗手间里,一边哭一边笑。
他不恨洛城,他只是在笑自己,他笑自己满以为得到了全世界,但是却得不到最想要的。这个世界真的对他太不公平了,可是他有选择的机会吗,他有选择的权利吗?
他的童年不像一些贫寒子弟一样奋发向上,反而充满了别人的嘲讽。他的外貌继承于他的妓|女母亲,他的智慧或许继承于那个被别人骂做是表子的女人不知道哪一个的嫖|客。
他宋初慈真的很贪心,他从来不是个好人,他想要用最简单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然后他走了捷径,然后他失去了自己可以拥有的爱情。
一个晚上的未眠,第二天,宋初慈蹒跚着身体,去厨房里拿了一块面包。然而就在他吃下去的第一口,他便忍不住地全部吐了出来。
吃第二口,又吐了出来;第三口,还是吐出来……
到最后,他将这块面包扔在了一旁,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洛城也哭了一整夜,到后来他忽然又跑出了家门,一边打着宋初慈的电话,一边想要开车回去。但是他还没走进车库,便被自己的兄姐拦了下来,再次重复了一遍那些话,让洛城再次地死了心。
一天后,洛城和温雅离开了华夏,飞往了大洋彼岸的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