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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呆了两天,第三天就是国庆节。在这远离城市的山区,人们过的是传统节日,对“五一”、“十一”这样的节日,是没什么概念的,而在城里,这样的节日不冷不热,就是结婚的季节。
这天是盛虹结婚的日子,一早,何大军就莫名其妙的地不知为什么事儿闹心。还不到五点半,他的传呼就响了,这可是第一个给他打传呼的人,这是谁呢?
这个号码何大军不熟悉,那时家里还没安装电话,何大军起了身,穿好衣服,就走了出去。
在院子里劈柴火的子强看这样早就穿戴整齐的出门,问:“你这是去哪里?”
“我去回个传呼。”
“传呼?什么是传呼?”
何大军刚要拿出来给哥哥看,那小东西又吱吱地响了起来。子强好奇地说:“这怎么还能叫唤呢?真是新鲜。”
何大军说:“有人想找我,通过传呼台,打我的传呼号,这个东西就响。”
“那你不是在什么地方都能找到你了吗?”
“是啊,有这个东西就是便于联络,有什么事儿都不能耽误。哥,什么地方有电话啊?”
“场部的传达室,就是咱爸看大门的那个地方。”
“好,我去回个电话。”
这大清早的有人呼他,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他忽然意识到,是不是盛虹通知他没去参加她的婚礼呢?他在单位的时候始终没有接到盛虹的通知,而很远的同学都接到了盛虹发去的请柬,这就是说,盛虹是没想告诉他了,这也是他一气之下回到家乡的原因。
现在想来他做的有些过分,虽然不再是恋人,但他们毕竟是大学同学,自己远远地躲起来,真的不那么仗义。
盛虹是他地一个爱的女人,他就不该出郑她的婚礼吗?盛虹总不能那样的小气,都不告诉一声吧。即使没有接到盛虹的请柬,自己要不要出郑在她的婚礼上呢?
然后这个传呼真是盛虹打来的,通知他参加她的婚礼,他就是飞也要飞回去。
他赶紧来到场部,看门的人都是爸爸的同事,也就同意何大军打电话。电话一通,的确是个女人的声音,他激动了一下,那边突然说:“是何大军吗,我是胡青。你在什么地方?”
何大军高兴地说:“你是胡青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呼机号?”
“你们陈娟我也不是不熟悉,我是问他才知道你有了呼机,行啊你,很时尚啊。”
何大军说:“胡青,你怎么样,工作好吗?”
“别说这些,我说你是怎么搞的,我们来到三河,真是大吃一惊。”
“你到三河了?”
“咳,废话,盛虹给我们发了结婚的请柬,我们能不来吗?你小子真是的,有别的女朋友,不跟盛虹也就罢了,怎么连盛虹的婚礼也不参加了?我们大家可都在看着你呢啊。”
“什么?”何大军立刻气呼呼的说。他小子哪来的什么女朋友,一定是盛虹跟他们说了什么,哦,对了,也许是把于静珊当成了他的女朋友,或者干脆就是给自己找个台阶。
这样一想,他打消了刚才想要参加她婚礼的念头。这可真是倒打一耙啊。
这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军,我是苏哲全。你小子,连老同学来到三河,你也不来看看我?”
何大军又惊喜起来:“哲全,你也来了?”
“我本来是想参加你的婚礼,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我就不说什么了,你们一定是有别的原因。可是,我大老远来的,你总该看看我吧?”
苏哲全考上了京城的一所名校的研究生,他居然能来,这是他所没想到的。
何大军犹豫了一下:“我现在……”
“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吗?来吧,别那么小家子气,至少该和同学们见一面。宋丹来昨天就找你,可听说你回家了,还好,你配了呼机,我们还能找到你。”
同学之间的感情,立刻战胜了对盛虹的抱怨,就说:“你们等我,我立刻开车过去。”
“喝,你都开上车了。”
“才学会,是单位的车。我立刻就赶到三河。”
何大军被同学间的友情激动着,他立刻跑回家,对爸爸妈妈说:“我现在马上要回去,不能陪你们过节了。”
“这是怎么说?”妈妈愣怔地看着儿子。
何成国说:“是谁通知你现在回去的?”
“是刚通知的,我有个同学今天结婚,要我感觉参加婚礼。”
何大军刚要收拾出门,妈妈就说:“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上次说你要带那个姑娘到咱家来,这次怎么没带来啊?”
何大军苦笑着说:“下次吧,下次我一定给你带回来一个。”
“怎么,不是那个了?”
何大军没时间跟妈妈解释,拎着包就往出走,哥哥赶了出来,何大军摆了下手,轰地一声发动了汽车,飞快地上了路。路况不好,坑坑洼洼的,但何大军把车开得飞快,好在是山区,车辆不多,很快就开得宁古的路面上,这里的路就好多了,二百多公里他开了两个小时多一点,来到苏哲全胡青他们下榻的旅馆,他们还没出发。
“大军,真有你的,这么会就到了,你的车开的这么好啊?”苏哲全从大门奔了出来,和何大军紧紧拥抱在一起,又看了看何大军的车,“行啊小子,你可是咱们班第一个会开车的人。”
“你还没看出来的吧,何大军现在穿的可都是名牌的。这鞋没个三百四百的下不来吧?”
胡青上下打量着何大军,何大军赶紧说:“你们就别光盯着我了,你们怎么样?”
焦玉宋丹来二十几个同学都眼睛发亮地看着何大军一身的行头。这些都是在三河那天和传呼机一起买的,的确都是名牌,但他的同学们个个和上学时没什么两样。
“这才毕业几天,我们能有什么变化,我看你的变化可是够大的,你不就去了宁古文联吗?那个地方也不是个什么好单位啊,你怎么又是有车开,又是穿名牌呢?”
焦玉还是上次在三河那次看到的何大军,何大军那次因为盛虹的事,像是发疯似的,这才过去三个月的时间,何大军就已经不是那个魂不守舍,而是一个浑身都透着精干和锐气的年轻人了,这让他怎么也没想到。
何大军听出了焦玉话里的意思,但焦玉就是这样一个看不得别人好的人,本来他分到的单位是最好的,财政局的办公室,但他现在显然没什么变化,还处在刚毕业的学习转型期,而何大军已经在自己的工作岗位处在领跑的位置了。虽然文联是个让人看不起的地方,但在何大军手里,这不仅仅是让人羡慕的了,光是他们三个人一人买了套住房,就是谁也想不到的,但何大军不能跟别人说这些。
何大军对大家说:“今天是十一,大家是来参加同学婚礼的,至于我和盛虹的事,大家就当做一段历史吧。但我邀请大家今天晚上就留在三河,一切的费用我来安排,反正大家明天也是休息的吧。这毕业三个来月,还真是想大家。”
苏哲全说:“那我们今天可就不客气了。中午参加盛虹的婚宴,完了我们就吃你了。”
“行,没问题。哲全,你来一下。”
何大军把苏哲全拉到一边说:“我和盛虹完全闹掰了,她给你们发了请柬,都没给我发,这里的细节我就不说了,这样,我就不去她那里了,我给她拿了一千元……”
“什么,你拿一千?我们拿五十就是最多的啊。”
“哲全,我们毕竟是恋爱了一场,这钱你就给她,我就不去了,你们吃了饭就回来,我在这里等你们,你一会跟大家解释一下。”
“怎么,大军,这不好吧?”
何大军苦笑一声说:“你说我不好,可她盛虹居然都不通知我,我怎么还想去?难道她就做的好?理解理解我啊。我就不跟大家一一解释了。”
何大军拉了一下苏哲全的手,上了车,开了车,大家在车下喊着,何大军指了一下苏哲全,示意让他跟大家说,他就开车走了。
他把车开到江边,对着大江大喊起来:“你***混蛋,你***混蛋。”
他喊着喊着就想哭,最后把自己的身子放在沙滩上,看着天上的白云和飞鸟,似乎盛虹婚礼的礼炮在他的耳边轰轰炸响。
他和盛虹究竟差在什么地方呢?他承认自己和郑晓蕊有不正当的关系,但这并不是他情愿的,郑晓蕊真诚地帮他。之所以帮他,他不就是个弱者吗?他要是有个盛虹妈妈那样的妈妈,他用得着别人帮他吗?说穿了,不就是自己是个没个显赫身份家庭的孩子,是个在他们眼里没什么前途的人吗?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他今天要苏哲全带给盛虹一千元,就是要她盛虹看看,现在的何大军已经不是过去的何大军了,以后还不定谁是王者,谁是败寇呢。
“叔叔,你为什么躺在这里啊?你这么好的衣服,就不怕弄脏吗?”
一个扎着两个小鬏鬏,一对忽忽闪闪的大眼的小女孩出现在何大军的身边。看着小女孩天真的询问,何大军忽然笑了,刚要说什么,看到小女孩被一个很优雅的年轻女人拉了过来,说:“叔叔这是在想心事呢,咱们还是别打扰他吧。”
“这叔叔不会是失恋了吧?”
“,别瞎说,这么好的叔叔怎么会失恋呢?”那女人又转身对何大军说,“对不起,孩子瞎说,你别介意。”
何大军一跃而起,对那女人说:“你的女儿说的没错,我是失恋了,我的女朋友今天跟别人结婚了,我……”
“哦,真的吗?”
何大军向那女孩挥了下手:“小朋友,你真是可爱。好了,叔叔不该在这里躺着,叔叔不怕衣服弄脏,但叔叔要回到人群中去。”说完大步走到车前,开了车就到举办婚宴的酒店。
酒店的门口,洒落着鞭炮炸响后遗落的纸屑,门上贴着大红的喜字,还有客人在纷纷而至,光看这场景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寻常的婚礼。走进大厅,正看到新郎在半跪在那里给新娘戴定情的戒指,大家在纷纷喝彩。
今天的盛虹在何大军眼里,很是俗气,一点也没有迷人的样子。他吹了个口哨,有人在应着,好在今天怎么热闹也不会有人介意,别把人体炸弹带到这里就行。
何大军四下里看着,找到苏哲全他们的位置,就走了过去。
看到何大军来了,苏哲全吃了一惊,他已经知道盛虹的新郎是老市长的儿子,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他怕何大军在这里闹出点什么事儿,赶紧迎了上来说:“大军,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干什么?我好容易战胜自己,过来看看,你还让我离开这里?这么盛大的场面我不来也不够意思。走,我过去跟大家喝酒,祝贺咱们的同学结婚大喜。”
“大军,你可要控制好自己啊。”
何大军已经大步地向同学们的酒桌走去。大家见何大军来了,也许他们的心里也不那么的舒服,就莫名其妙地为何大军鼓起掌来,何大军站在那里笑地挥着手对大家说:“我刚才有点事,还是赶了回来,我要和大家喝酒,好好的喝酒。”
何大军说话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苏哲全看了出来,何大军这是要来大闹盛虹的婚礼了。他觉得自己必须制止何大军这一反常而可怕的行为,他灵机一动说:“你看到黄教授了吗?”
黄教授是何大军在学校里最敬佩的老师,何大军赶紧问:“他在哪儿?”
苏哲全说:“刚才他还在大厅你呢,他被你们这样的结局非常的不满,好像在外面抽烟呢。”
“走,你陪我去看看黄教授。”
走出酒店,何大军并没看到黄教授,就知道苏哲全是在骗他出来,但苏哲全紧紧地抓住何大军的手腕说:“你知道你要做一件最愚蠢最不能原谅的事吗?如果你搅了盛虹的婚礼,不仅盛虹不能原谅你,就连我们这些同学都不能原谅你,你想起来就会后悔一辈子你知道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走,我们离开这里,会宾馆,我们好好的聊聊。”
何大军不由分说被苏哲全拉走,大闹盛虹婚礼的打算,被苏哲全消弭在萌芽状态,这也是后来何大军对苏哲全感激不尽的原因。如果他真的在盛虹的婚礼上大闹一场,他将后悔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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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一”,秋季看山的笔会就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刘彦周和鲁非李由在省里文学和书画界是领军人物,只要他们能来到笔会现场,就会带来省城乃至京城的一些知名人士,笔会的规格也能上一个档次,才能真正得到大院里的领导重视。
如果他们真的出郑了笔会,就可以邀请齐官亮出郑笔会的开幕式,他们的到来,也会为宁古增辉,他们在进一步给宁古做工作,他何大军出头之日就不远了。
哪个当家人都需要人来捧场,尤其是以旅游产业定位以后的战略,更需要一个好的开端,有这样一些人率先来到宁古,并且通过他们的笔触,展示宁古的旅游资源,齐官亮和县长李明,该会非常满意的吧,也许这是他们还没时间去想的工作。
想到这里,何大军的心里就有着暗暗的期待。
至于是不是还要接着举办冬天看雪的笔会,他还真要征询一下熊彪的意见,但时间还早。为了把事情办的板上钉钉,何大军又去了一趟省城,他先给任芳菲打了个电话,任芳菲听到何大军的声音,激动的心情立刻就洋溢了出来:“大军哥,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
何大军不想让任芳菲想到别处去,那次在温州,他总感到做的有些对不住刘彦周,虽然他和刘彦周未曾谋过面,但刘彦周毕竟是他敬佩的老一辈作家,虽然在暗中养了这个人,但跟自己上了c,自己做的真是不那么地道。但在任芳菲这个美人的诱逼下,他总是处在被动的状态。
这次他想好,就是要见刘彦周一面,决不能再个任芳菲发生什么了,说:“我求你帮我办件事,我想见刘主席一面。”
“就是参加你们的笔会的事儿吧,我已经说了,他答应去的。”
何大军说:“我想亲自拜访他,还要请你搭个桥。”
“好的,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不一会,何大军就接到了任芳菲打来的电话:“我和他谈好了,现在我就带你去他家。”
两个人见了面,任芳菲十分亲切,在车上就把自己的手塞进何大军的大手里,但何大军显得平淡。
刘彦周的家古色古香,何大军拿出在十一期间为刘彦周精心准备的礼物,一支鹿茸,一条鹿鞭,一瓶真正的虎骨酒,这几样东西,没个一万以上是下不来的。
刘彦周被这些礼物震住了:“这些东西可是他死贵重了,不过,我还真是舍不得还给你,来,坐,芳菲,给大军小弟泡茶。”
任芳菲兴高采烈的为他们泡茶,刘彦周说:“去你们那里参加笔会,我是会去的,一个是你这样的诚心,还有你真是个干事的年轻人,往南方走了一趟,居然就收到那么好的效益,要知道文人做买卖,就没有几个赚到钱的,其中就包括我一个。”
何大军说:“其实这都是县里支持的结果,没有那批山货,我还真不知道到哪儿弄钱呢。”
“你这也是帮了我的忙了。芳菲他爸要手术,需要一大笔钱,我想拿也拿不出啊。大军,你放心,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
“我想见见咱们省里的这些名家,和他们当面定下来参加笔会的事儿。”
“好说,我发个话,就没有人不去的。这样,我以省文联的名义今天晚上请大家吃饭,让大家跟你见一面,你也阐述一下你的想法,我帮你一呼吁,就毫无问题。”
何大军诚恳地说:“前辈能这样的帮我,我真是感激不尽。我一个刚到单位上班的年轻人,就想干出点成绩,我出点成绩是前辈帮助离不开的,前辈对我的帮助我是不能忘记的。”
“我已经看了出来,你是讲情意的人,正因为这样,我才坚决帮你,我的脾气秉性你也不是不知道的。”
何大军谦恭地说:“我是知道的,这也是我敬佩你的地方。”
刘彦周看着何大军突然说:“你的小说写的还是不错的,把你分到文联这个地方,也就是看你有这个才能的吧,但你的精力没放在写东西上,却用在配合领导的工作思路上,这却是让人不那么理解的。”
何大军想了想说:“我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多半的精力,也都是学校的一些杂巴事儿上,至于写东西,我还真没下过什么功夫,完全是一种情绪的发泄。”
“我明白了。也好,也好,你没把精力放在写作上,说明你有别的想法,你不仅不是那种闲散的文人,而且还有更高的打算,我看你是要走官路啊。也是啊,当个这个时代的文人,早就被人看不起了,也就是个营生吧。”刘彦周苦溜溜地笑着说。
虽然刘彦周说的完全是实情,但何大军说:“像您这样的老一辈,还是让人敬佩的。”
刘彦周站了起来说:“我现在就不留你了,我要准备一下,通知今天晚上参加活动的人,这样,你晚上五点到冰城大饭店,我让芳菲那个时间在门口等着你。”
何大军起身告辞,刘彦周说:“芳菲,送送大军。”
何大军连忙拒绝,任芳菲说:“那我就不送你了,今天晚上五点我在冰城大饭店的门口等你。”
何大军怕刘彦周看出任芳菲注视自己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就赶紧走出这里。
他现在想和郑晓蕊见一面,但既不能到她的家里,又不能去她的单位。给她的办公室打了电话,刚好她在办公室。
“姐姐,是我。”
“哦,是大军,你到宾阳了吗?”
不知为什么,听到郑晓蕊的声音,何大军总是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是的,我来就是最后落实一下参会的人员问题。”
“你在什么地方?”
“我才从刘主席家出来,他晚上安排人和我见面,我现在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郑晓蕊似乎想了一下,说:“你今天晚上不是不走吗?你这样,你先在附近找个宾馆住下来,然后给我打电话,我现在手头有点事,办个小时以后就忙完。”
何大军忽然觉得,自己应该给郑晓蕊买个礼物了,郑晓蕊对他的帮助可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过去他没钱,没那种不值钱的东西,也是毫无意义,现在他有钱了,怎么也该表示一下。
到秋林公司买了一条一万一千八百元的钻戒,让服务员精心地包装好,在马迭尔宾馆包了房间,就给郑晓蕊打了电话。
没想到郑晓蕊临时有事,郑晓蕊说:“我现在不能过去了。我们处长让我去参加个会议,晚上可能要在那里吃饭了,宝贝,晚上等我。”
何大军又拨通李由家的电话,是李婷婷接的电话:“是大军哥,你在什么地方?”
“你爸爸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