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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枪声大作。
解席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不停将手中琼海步枪顶在肩上,按最标准的射击姿势连连击发。在他的鼓舞下,魏艾文及一班士官长均快步上前,重新构成琼海军向前方冲击的锋锐箭头,径直冲向对面那尚在犹豫和慌乱的敌军。
前方的数十名叛军如割草般被齐齐打倒,但这并没有过于打击敌方的士气——经历过火箭炮轰击的士兵,心理素质总是会提高一些。类似于火铳齐射这样的“小场面”已经吓不倒他们了。甚至于还起到反效果——叛军按照他们对火铳的理解来猜度琼海步枪,觉得这几百号人就算全部开火又能打倒几个?即使随即很快就意识到他们的想法大错特错,但那时候已经被后面的人推搡着,身不由己往在前冲了。
不得不说,和琼海军先前较量过的其他同时代军队相比,山东叛军斗志算是最高的——在一大批高呼拼命的亡命之徒鼓动下,足足有好几千人剽悍无比的迎着弹雨向前冲,来先前从登州府逃过去的人并没有能将于短毛军作战的经验传开——也可能是军官怕他们影响军心,故意没告诉其他士兵。
在这个时代,所有与琼海军交战的部队都要面临一道残酷的数学题——能不能用己方的人力密度压制过对手的火力密度?以往琼海军从未给敌方胜出的机会,但这一次,双方的数量差距实在太大了。
尽管这边的每一次齐射都会造成对方几十上百人倒地不起,但在数千名亡命前突的暴徒面前这样的损失并不能扭转局面。尽管后方庞雨迅速把第二个连队也充实到第一线来,同时指令战士们尽量集中,尽全力增强了火力密度,叛军大队依然不屈不挠朝前冲杀,两军之间三四百米的安全距离正在急剧缩短。
“我日,打不退还冲上来了,这次要糟糕”
双方距离缩短至两百米,已经可以清前排敌军那狰狞的面孔,解席的面色也有点狰狞了——他率先向前冲锋是为了吓退敌军,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们这点人若不能把对方吓跑,自身就很危险。
但眼下却偏偏进入到最坏的情况,时间仓促,也来不及找遮蔽物,解席等人就停留在原地频频朝对面射击。随着敌军大队越来越近,从对面不时有羽箭射过来,按照作战操典,此时他们应该趴在地上,但由于卧姿非常影响射击速度,大部分士兵都采取了不怎么影响动作的跪姿,少数人干脆仍旧站着开枪,丝毫不去顾忌嗖嗖从耳旁掠过的箭矢。
火枪时代,这种面对面的对射最是考验战士勇气……以及运气——只听“扑”的一声,解席身边一名士兵仰天忽然栽倒,眼窝里插着一支箭矢——他刚刚才为了瞄准方便把头盔撩上去一些,没想到立遭射杀,对方军中有能人啊
这边其他人根本来不及哀悼同伴,连想都不想,噼噼啪啪几十发枪弹朝那支羽箭射来的方向还击过去——乱战中他们根本不清是谁射的箭,但也不需要清楚。反正把那个方向的所有站立敌人统统打倒就行了。弓箭可不象火枪可以卧倒射击,很难玩隐蔽偷袭的,在这种局面下更不可能。
果然在这一轮齐射之后,那个方向就再没有箭矢射过来了,但其它位置依然不停有流矢飞来。琼海军步兵在作射击训练时都被要求优先射击敌军引弓待发的弓箭手,但对面那么多人混在一起,很难仔细瞄准的,基本上还是打冲在最前头的。
等再靠近一点之后,从对面军阵中也开始响起了乒乒乓乓的火铳声——叛军中也是有火器的,虽然简陋了些,毕竟是远程兵器,一旦到达可以还击的射程内,琼海军这边的伤亡顿时大为增加,士兵们再也不敢象先前那样托大,纷纷按照操典趴到地上作战,这样虽然减少了挨枪子儿的可能性,射速却受到影响,对方到这种压制卓有成效,愈发象打了鸡血一样不顾伤亡的朝前冲……
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在极短时间内付出了大量伤亡之后,终于有叛军前锋冲到了琼海军的近前。这还是他们自成军以来首次被人突破火力,尽管针对这种状况的应对措施在平时训练中也多次被强调过,但习惯了用强大火力压制敌人,首次被迫面临近距离拚刺战的短毛兵们依然显得有些紧张——包括一帮年轻军官也一样。
“四连,全体上刺刀”
魏艾文红着眼睛叫喊道,自己率先从腰间拔出刺刀套上枪管,并用卡口固定住……小伙儿虽然努力板着脸作出毫无表情的样子,其动作却有点走形,用了比正常训练几乎多一倍的时间才上好刺刀,而他的部下们也大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