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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僵已经醒了,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昏迷过。
昏迷是什么,那是人的身体捎带上他的灵魂一并不省人事,可半僵这个明显是打了折的,所以从刘胜男从外面一进来,他的心咯噔就是一下子。不过当时他也只是惊讶刘胜男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已,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然而随着事情发展,那些不停冒出来的不对劲让他想不发觉都不成了。
不得不说,刘胜男开始时的表演还是很不错的,从说话的语气和动作到那副大小姐蛮不讲理的气度,每一点都表现无懈可击,但是,她不该和万卷动手。
既然你是有求于人,而且还很急,又怎么可能因为被人家说两句话就翻脸呢?当然,这也可以用刘胜男小姐脾气大或者别的什么来解释,但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在动手时让半僵闻到了她身上一丝气味,一丝熟悉的气味。
凡半僵和刘胜男以前接触过,而且是非常“亲密”的那种,虽然半僵后来不敢回忆,但他每次只要一见到或是想到刘胜男,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就会鬼使神差的不知从哪飘出来,这次也没有例外。但让半僵奇怪的是,当刘胜男抄起折凳翻了脸时,除了幽香之外他竟然还闻到一丝阴气,更要命的是随后他发现,幽香还是像往常一样被稀里糊涂闻到的,但那丝阴气却是他清清楚楚,确确实实的从刘胜男身上闻到的,无可置疑。
阴气,光这听名字的话是挺渗人的,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大不了,进过殡仪馆,太平间,或是瞻仰过仪容的人都免不了会沾上那么一星半点,不过那实在是太淡了,别说是半僵了,就算是签条狗来也未必能闻到,而且出门风一吹,太阳一晒,就什么都没了。可是这次刘胜男身上的就不同了,半僵不但能清楚的闻到,而且还惊讶的感觉有几分熟悉,因为算下来这丝阴气他一共闻过三次:第一次是在林家那里,第二次是在抱着笔筒回来的路上,第三次,就是现在。
然而即便是这样,半僵还是没有往多想,或者说是不愿意往多想。
不就是顾靓身上的阴气嘛,那又怎么样,装顾靓的笔筒在书包里放着,而书包又在刘胜男手里压着,这时间都快过了两天一夜了,刘胜男身上就是沾上那么一点半点的阴气也属正常。虽然这有点自欺欺人,但半僵不知为何还是这么想了,结果他们刚一离开那家小饭馆,半僵就忍不住想抽自己大嘴巴了——刘胜男在装。
一个没什么力气的人想装作有力气很难,但一个有力气的人要想装作没力气那就更难了,尤其是让他出力气扛东西的时候。“刘胜男”也是这样,以她当时的力气,就是把半僵一只手拎起来当小鸡崽子提都没问题,可她此时偏偏又不能这么做,所以,她只好装着自己没什么力气。然而有力没力的那种程度是很不好把握的,毕竟她胳膊的另一头没法挂个秤砣,结果她扶着半僵胳膊的那只手,那力道是一会儿轻,一会儿重(这也是为什么半僵总是掉鞋的原因)。这一点,在另一边的叶明或许感觉不出来,但被扶着的半僵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到了叶明追问到底是什么急事的时候,“刘胜男”的破绽那就更多了。刘胜男是什么人,那可并州师大的女铁手,性格出了名嘎嘣脆,说起话怎么可能那么犹犹豫豫,前言不搭后语,还总是动不动的追问为什么,如果刘胜男本人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估计早就把林家乐提着脖子拽起来问出个一二三四了。
所以,当他们刚进师大校门那会儿,半僵就可以确定,身边扶着自己的刘胜男和昨天在林家朱砂房里见到的林家乐是一样的货色,都是顾靓上身装扮的。同时,这也就解释了在见到林家乐时,她为什么总是那么躲躲闪闪,以至于就连身上的阴气也会跟着变浓许多。
而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半僵开始挣扎,挣扎着让自己动起来,哪怕是只能说上一句话或者动一下手指头都算可以,因为他相信,只要自己有任何一点不对,发现的叶明都会不顾一切的弄清楚,哪怕顾靓所说的那边房倒屋塌人蒸发。然而离魂这个老毛病已经跟了半僵十几年了,如果要是他光努力挣扎就可以的话,估计也用不着带什么佛珠了,所以努力了一路的半僵最后还是连个屁都没能挣扎出来。
就这样,半僵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背进连个鬼影都找不到的场馆,看着叶明被分散了注意力,看着他后边的顾靓举起了手中的链锁,然后使劲的挥了下来。
“嘭!”
顾靓打中了。
如她所愿,带着风的链锁像条铁鞭一样重重的抽到了叶明脑袋的位置上,不过紧跟着,顾靓的脸色就变了,因为在她动手的同时,已经把头掉过去的叶明也在侧着身子往下摘书包,结果这条链锁打中的正是那只被摘到一半的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