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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司徒文远心情愉悦,每日从宫中回来比先去城外庄园与妙珠温存半会儿,而后才回了司徒府。
肖氏倒是没有任何发觉,司徒文远自然是乐得轻松。
肖氏却不然,如今最为头疼的事儿,就是司徒君翰的亲事,她当着老夫人的面儿应承下来,就算是碰了钉子,她也不愿去老夫人那儿求得帮助。
这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珊瑚,这些日子老夫人那儿可是有动静?”肖氏一挑眉头,轻笑道。
珊瑚摸了摸头,思忖片刻,却是摇头道:“老夫人自从将事儿交给夫人您,就再也没有过问过。这几日,奴婢瞧见老夫人整日除了应对府上的事儿,剩下的就是潜心修佛了。”
这,当时只是表面现象,老夫人怎会对府上的事务莫不关心?
可如今,肖氏却不知晓,听闻珊瑚的话儿,微微点头,道:“看来,这一次,她真是放手让我去做了。”
若是往日,肖氏定会拍手称快,可这一次,极其重要的事儿,她却拿不定主意了。
凌丞相府是她最佳选择,但对方态度模棱两可,肖氏想起,默默叹息一声。
旁边,珊瑚自然没了主意,默不作声,静静站立。
顷刻,司徒君惠轻轻推开房门,掀起帘子,笑意盈盈走进来,嘴角微翘道:“母亲,女儿前来给您请安。”说罢,司徒君惠微微屈膝作福。
肖氏诧异,笑意渐消,似是想起什么,又敛起笑来,一招手,示意司徒君惠到自己身侧。当司徒君惠意会,到了肖氏身侧,肖氏便递了个颜色给珊瑚,珊瑚忙退下。
如今,正房内,只有母女二人,肖氏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惠儿,今日我有一事儿想问你,你可千万要说真话儿。”肖氏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她这儿好似是行不通了,不知司徒君惠那儿可否能想到了法子。
华老夫人寿宴,司徒君惠与凌馨妤可是接触过的,这年纪相仿的人儿,说起话来自然随便,若是由司徒君惠的口探出凌馨妤的心意,那是最好不过了。
司徒君惠当然不会想到这些,这些日子母亲不再被罚,司徒君惠又打起了母亲的主意。她的目的十分明确,那就是能够得了华成君的心,不知母亲能否帮忙。
“母亲此话言重了。”司徒君惠嘴角一撇,轻柔的笑起来。
肖氏见状,心想女儿兴许并没有多想,于是徐徐说道:“惠儿,你年纪不小了,你二哥年纪更是不小了,你与凌馨妤年纪差不多,这平日的话儿也就能多起来,依你看来,凌馨妤对你二哥是何心意?”
这个……
司徒君惠低眉沉思,二哥只怕是连凌小姐的面都没见过,何谈感觉与心意?
可是微微抬眸之际,司徒君惠察觉母亲极其焦急的神情,心下倒是安静下来。看来,母亲是有事儿瞒着她。
“这个,女儿并不知,但若是想询问凌小姐的意思,也没有多大困难。”司徒君惠故意说得轻松,不禁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母亲这不是变相的求助自己吗?
既是如此,就与她做一笔交易好了。
“哦?”原是这样,肖氏倒吸一口气,本是平静的心,渐渐出现了一丝波澜。
司徒君惠镇定,暗自腹诽:母亲,难道在你心里,我就如此不堪?你可以为了二哥的亲事不顾颜面,为何到了我的身上,就全然不是一个样子?
肖氏渐渐回过神来,凝视女儿,淡淡道:“若是想询问凌小姐的意思,倒是不难,但是若是想知道她真实的意思,可就难了。”肖氏悠悠道。
这侯府世家的人儿,可都是算计的紧,即便做不成亲,这面上的工夫可是做的足着呢,但背后却不知能惹出什么幺蛾子。
“其实不难。”司徒君惠微微一笑,心里就有了主意。
肖氏眨眨眼睛,直直看着女儿,故作惊讶道:“惠儿,难不成你有了主意?”
司徒君惠默默点首,嘴角的笑意更浓。
良久,清香苑正房内一片死寂,直到半晌后,司徒君惠才开口道:“母亲,凌小姐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儿,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她绝不会承认。若是她对二哥有意,依照她的性子,只怕是早有行动了。但如今她没有半点儿行动,这其中意思已是十分明显。”
其实,司徒君惠何尝不知,凌馨妤喜欢的人儿并不是二哥。只不过,当着肖氏的面儿,她不好直言相告而已。再说,若是她说的太过明白,又怎能与母亲做交易呢?
肖氏听闻,收起笑容,叹息道:“这倒也是,可是我终究是抱着希望的。若是她真的能嫁过来,这对于你二哥与你都是一件好事儿。”
是吗?司徒君惠心里暗暗想到。
这对二哥,的确是有好处的,有了丞相府支撑,他的仕途之路可是要一帆风顺了。但是之于自己,就未必了。
“母亲说的甚是,但凌小姐是性子直率的人儿,若是要她改变心意,这可就是困难了。”司徒君惠说出实情,肖氏就犯了难。
这门亲事,她觊觎已久,首次认识凌夫人,他就打了这个主意,但当时由于凌馨妤年纪尚小,她就没有过多询问。
如今,是时候了,可是,好似一切不知从哪儿偏离了轨道。
“我再想办法吧。若是你有法子,亦是可以告诉我。”肖氏无奈道,盯着司徒君惠的眼睛郑重其事道。
司徒君惠怎会不明白肖氏心里的痛苦?但是,她明白,只有母亲受过煎熬,才知道一切来之不易。既是如此,就让她难过几日又何妨?
“女儿不才,不知如何处理。”司徒君惠深深叹息一声,将头歪在肖氏的双腿上,缓缓闭上眸子,泪水已是从她眼角渐渐滑落。
“惠儿,你怎么了?”肖氏陡然转眸,直直看着女儿,心里微微一凉。虽是女儿不是说,她却猜到了女儿的心意。
果然,如她所料。
司徒君惠缓缓起身,泪眼凄楚道:“母亲,当日您答应过惠儿,说是同意女儿嫁到华府……”话至如此,司徒君惠止住,这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确。
母亲如此慧聪的人儿,怎会不知?
肖氏无奈的叹息一声,“惠儿,你是懂事的孩子,你的心思我明白,这事儿一直记着呢!这不是老夫人那儿施压,说是让我自己处理你二哥的亲事,我早就开始行动了。”
这言外之意,就是暂且放下司徒君惠的事儿了?
司徒君惠明白,这若是放下,母亲还不知能不能再次想起,即便想起,只怕一切皆已晚矣。
“母亲……”司徒君惠从肖氏怀中抽身出来,忙跪下,梨花带雨道:“母亲,惠儿知道,惠儿在母亲心中的地位不及二哥,可是,惠儿马上就要及笄了,若是这事儿拖下去,会被燕京所有人儿所耻笑,到时候,母亲,您觉得您脸面上还会有光吗?”
这话,的确是言重了。
可是,司徒君惠早已顾不得这些礼数了。
她心急如焚,若是不能在及笄之前将这事儿定下来,只怕,这一辈子都没有希望了。
华成君是怎么样一人?他肯定会觉得,直到及笄都不能定下亲事的自己是一个不规不距之人。那时,即便是对她有人,也会舍弃了吧!
“惠儿,你怎么说话呢!”肖氏厉声一喝,“腾”的一声站立起来,怒视司徒君惠,轻浮的一笑,“惠儿,你扪心自问,我对你不好吗?这些日子,我遇到什么事儿,你可曾考虑过我?你就是被我惯坏了,如今太过自私,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你总会先想到自己。我往日里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既是你今日这样说了,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二哥的亲事不成,你的亲事只怕也就不用想了。”
如此决绝的话儿一出口,肖氏就心生悔意。
眼前这个女儿,心眼比针眼都要小上几分,这样的话儿说出,可是收不回来了。
果然,司徒君惠轻笑着,缓缓站起来,面上始终带着笑容,静静看着肖氏,一句话儿也不说出口。
她的心,疼痛难忍,滴滴流血,一直倍受煎熬。
这些日子,她无数次想过与母亲起了争执会是怎样的情形。如今一见,果然如同所料。在她与二哥之间,无论父母还是母亲,皆会倒向二哥那边。
这就是命吗?只因为她是女儿身?
“惠儿……惠儿……”肖氏想说些劝慰的话儿,可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咽回去。
她说不出口!
司徒君惠冷笑一声,倏然转身离去,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背影。
肖氏远远看着,心痛不已。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想让女儿伤心,可是如今,儿女太过自私,若是任由她如此嚣张下去,可是不堪设想。
到时候,别说华府,只怕燕京的人儿都没人敢娶她。
爱之深,恨之切。
“你何日才能长大?”肖氏暗自叹息一声,缓缓闭上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