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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算什么？！”顾晞阳打断她，语气里有几分愤怒。
难道直到现在为止，这个女人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吗？她是他的女人，这还是需要质疑的问题吗！
“你在我心里算什么，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我承认，我是对不起你，我和我父亲都对不起你，但是我已经在尽力弥补了！也许这些弥补对你而言都是微不足道，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我希望你可以说出来，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推开我！”
他的怒吼，让房间瞬间安静下来，空气里似乎凝结出了某种很尖锐的东西，一下一下扎在了乐天颂的皮肉上，扎得她血肉模糊！
眼泪再也不可遏止的淌下来，她颤抖着肩膀，小脸变得憔悴而扭曲。
她从来没有在顾晞阳面前表现出这么懦弱的样子过，一直以来，哪怕心里的委屈再多，她都尽力忍住，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的怯懦，尤其是这个男人！
但是这一刻，他的愤怒依旧击垮了乐天颂最后一点防备，长久以来的忍让，还是在这一刻全部崩溃了……
顾晞阳似乎意识到自己发了脾气，想要安慰乐天颂，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沉着脸，深黑的双眼如黑夜里的钻石一般，什么都没有说。
这样致命的沉默足足蔓延了几分钟，沉寂得几乎可以听到他们彼此的心跳声！
乐天颂突然用手背抹掉了脸上的泪痕，眼神淡淡地看着顾晞阳。
“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任何的可能吗？”
她脸上写满了苦涩，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惆怅，只要一想到那些她蒙在鼓里，却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不堪的回忆，她就不知道该如何接受顾晞阳。
这一刻如果她承认爱上了这个男人，大概也算是对父母的一种背叛吧！
爱上了自己的仇人，世界上还会有比这更加糟糕的事情吗？
顾晞阳的心猛地一颤，表情也变得黯淡下去。
然而他的沉默，却更加加剧了乐天颂心上的痛苦，她知道，以前的一切都是事实，她之所以会参与到他的生命中来，都只是他们父子间的战争而已，她从来不是他爱的女人，只是一个让他泄欲的床宠而已。
她笑了笑，笑容却很失落……
“其实这些事，你都可以告诉我，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了。夜鹰也好，父母的死也好，你和我的婚姻也好，我的生命就像是一场巨大的阴谋，当然，更像是你们的游戏。”
顾晞阳的心被她狠狠一揪，看着她的样子，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曾经给乐天颂带去过多么大的伤害！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抓住她颤抖的肩膀。
“乐天颂，以前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爱的人是你，我想要的人是你，这无关阴谋，也不再是和任何人有关，这件事情只有你和我，明白吗？”他语气坚定。
“不，不是这样的！我也以为我可以不顾过去，好好和你在一起，好好规划我们的未来，但其实我们之间，根本从来就没有什么未来！你和我，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要怎么放下仇恨和你在一起呢？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我父母的死，每次只要是有关夜鹰和顾啸天的事情，都会让我的心重新充满仇恨！我越是爱你，就越是痛苦，我不能原谅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乐天颂你听我说……”
“不，你听我说！”乐天颂着急地将他打断，“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父母的死而换来的，那我想告诉你，我真的不需要这样的怜悯！我知道我自己，生来是夜鹰的人，我又有怎么资格选择人生呢？但是起码我还可以留一点尊严给自己！你的心里有苏盈，这一点我很清楚，你不是不爱她了，而是因为她现在不在你身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我都不是应该待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所以我现在再也不敢言之凿凿地说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了，这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太遥远太遥远的梦而已！我的毒瘾已经戒掉了，你对我已经没有责任了，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不会再恨你，也不想再爱你……”
她说完这一番话，语气变得越来越淡，澄澈的双眸变得无比空洞，似乎已经看清了这一切！
她的确想过要陪在顾晞阳身边，忘记过去所有不开心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都和他在一起，只是现实实在不允许她这么做！
当她为了一个男人，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尤其是她根本就不确定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爱自己，她不敢轻易搭上自己的一生！
眼泪在她脸上肆虐，每一道泪痕都像是划出一条伤疤，让她觉得钻心的疼。
而此时同样疼痛的，还有顾晞阳的心。
他和乐天颂之间经历过这么多波折，每当他以为过了这个坎，他和乐天颂的关系就不会再那么尴尬和难堪，就一定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让他不能靠近这个女人半步！
他的确欠乐天颂太多，多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还，该怎么和那些伤害过她的事情撇清关系！
只是现在，任何语言都已经显得苍白无力了，也许乐天颂不知道，顾晞阳早就在心里暗自发过誓，只要她愿意，他可以放弃现在的一切，这是他欠她的，要他做任何事，他都愿意！
不过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说出这些承诺，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敢确信，以后是不是真的能够保护好她！
也许行动对乐天颂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沉默了良久，他突然伸出手，替乐天颂抹掉了脸上的泪痕。
“别哭了，我明白了。”他的语气很淡然。
“顾晞阳……你会……放我走吗？”乐天颂哽咽道。
顾晞阳愣了愣，眼中闪过一道微光。
“早点睡吧，一觉睡醒之后，我告诉你答案。”说完，他在乐天颂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房间里一下子又变回寻常的寂静，乐天颂收回了眼神，目光有些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