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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4:柯顿
1084:柯顿
突然他一声尖叫是疼痛的嚎叫木槌,没掌握好,打到的不是球,而是那傻蛋的脚。看他单腿跳着,呻吟着,这应该算是很自然的事,但却有些滑稽。麦尔维尔兄弟朝他跑去。幸亏他高帮皮鞋的皮子缓冲了一下,挫伤还不至于太严重。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觉得应像这样解释他的不幸遭遇:
“木槌划的圆弧,”他讲授着,带着些怪相,“是那个应跟地面成切线擦过的圆的同心圆弧。而我把这圆弧半径弄得太短了,所以才会打到脚上……”
“那么,先生,我们要中断比赛吗?”坎贝尔小姐问。
“中断比赛?”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喊着,“承认我们输了吗?决不根据概率论公式,还可以发现……”
“算了接着比”坎贝尔小姐回答说。
但所有的概率论公式只给两个舅舅的对手可怜的一点机会。萨姆已经“打完”,也就是说他的球已经穿过所有拱门,碰到了贝桑或者说终点木桩。接下来,他打球只是为了帮搭裆一把,按照需要把所有的球击离球门或并撞。事实上,打过这么几下以后,麦尔维尔兄弟已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是赢得很谦虚,这与他们师傅的身份十分相等。至于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尽管他期望不少,可是他甚至没能打过中央拱门。肯定坎贝尔小姐想因此显得很失望,而事实并非如此。她用木槌猛地击了一下球,并没太考虑球的走向。
球飞出靠海那边小沟划的边线,在一块卵石上弹了一下,又飞了起来。像亚里斯托布斯?尤尔西克劳斯,说地那样,球的重力在速度的作用下成倍增长,球越过了沙滩上的边界。真是不幸的一击
一个年轻艺术家刚好在那,坐在画架前,正全神贯注地观赏着大海。奥班南端的停泊场框住了大海。球迎面正巧打到画上,迅速擦过调色板,调色板上的五颜六色刷地盖住了它自身的绿色。球又把画架哗啦掀翻到几步之外。
画家心平气和地转过身,耸肩说道:
“通常,人们在轰炸前都要通知一声看样子在这可不太安全”
坎贝尔小姐已预感到要出事,球还没打到人之前,就已经朝沙滩跑去了。
“啊先生,”她对年轻艺术家说:“请您原谅我的笨手笨脚”
画家站了起来,笑着向漂亮的年轻姑娘打了个招呼。刚道过歉的姑娘十分不安。
那竟是考瑞威尔坎旋涡里的“遇难者”。
照苏格兰对勇敢、敏捷、机警的小伙子常用的谈法,奥利弗?辛克莱很洒脱。要是说这种说法在心灵上适合他,得承认在外貌上也很适合。
这个年青人是爱丁堡一个体面家族的最后一个后裔,是雅典北部人,中楼甸首府前参议员的儿子。他失去了父母,由叔叔养大,叔叔是四个行政**官之一。在大学他成绩优异,而在二十岁时,他有了些财产,这至少保证了他的独立。他渴望去看看世界,也游历了欧洲主要国家,印度、美洲等,著名的《爱丁堡杂志》有时也愿出版一些他的游记。作为一个杰出的画家,如果他愿意,一定能以高价售出自己的作品。他又在诗一般的年龄里成了诗人,这时整个生活不都在朝他微笑吗?他热心肠,具有艺术家气质,不做作,又不自命不凡,生来就讨人喜欢。
在古老的喀里多尼亚,结婚可以说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在那性别比例严重失调,女性在数量上远远多于男性。再者说,这样一个年青小伙儿,有教养,又和蔼可亲,举止得体,长得又好,在那是不会找不到几个合意的女继承人的。
但二十六岁的奥利弗?辛克莱似乎还没感到需要过两个人的生活。他觉得两个人肩并肩前行,这样的生活道路似乎是太窄了些吗?不,不是这样。但或许他觉得一个人生活更好些,自己可以无牵无挂,抄个近道,追求自己的梦想,尤其是对他一个艺术家,旅行家的爱好来说,一个人生活要更好些。
然而,奥利弗?辛克莱长得很好,对一个苏格兰年轻的金发姑娘来说,激起的不会仅仅只是好感。他身材匀称,面容开阔,神情坦诚,一脸阳刚之气,面部轮廓刚劲有力,目光温柔,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优雅,言语流畅,才华横溢,举止自然得体,眼光里总带着微笑,这一切都是那么迷人。他从不觉得自己自命不凡,或者说就从没这么想过,又不过分注意自己。此外,如果说他让老雾城爱丁堡的女子们对他如此大加赞扬,同样,他那些年轻伙伴和大学同学们也都很喜欢他。照盖耳人的漂亮说法,他是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背朝向朋友,也不会朝向敌人的那种人。
而这天在坎贝尔小姐打那一下时,他把背朝向她应当说没什么不合适的。的确坎贝尔小姐那时既不是他的敌人,也不是他的朋友。他这样背朝她坐着,也就没法看到年轻姑娘木槌这么猛地打过来的球了,画也就像中了弹一样,画家的所有工具也跟着翻了个跟头。
坎贝尔小姐一眼就认出她心中考瑞威尔坎的“英雄”,而英雄却没认出这个格伦加里的年轻女乘客。只是在船从斯卡伯岛去奥班岛时,他才注意到坎贝尔小姐也在船上。的确,如果他知道姑娘在救他的过程中起了怎样的作用,那他就不会只是出于礼貌去表达一下谢意,而会特别感谢她。但是他还不知道,或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因为,就在当天,坎贝尔小姐禁止——是这个词——既禁止两个舅舅也禁止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奇在这个年青人面前,对在救他前glergarry船上发生的事做什么暗示。
在球打着人之后,麦尔维尔兄弟也追上外甥女,他们恨不能比她还窘迫,开始向年轻画家道起歉来,这时,画家打断他们说:
“小姐,先生们……没关系,请相信我真用不着道歉”
“先生,”西布还坚持说,“不……我们真的很抱歉……”
“如果这灾难无法弥补的话,我们害怕会是这样……”萨姆跟着说。
“这只是个意外事件,根本不是什么灾难”年青人笑着回答,“只是胡乱画画,再没什么,这个想报复的球正好揭穿了它”
奥利弗?辛克莱说这些话时心情很好,麦尔维尔兄弟于是很乐意地把手伸过去,而没再加什么别的礼仪。不管怎样,他们觉得应该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就像绅士间应该做的那样。
“塞缪尔?麦尔维尔先生。”一个说。
“塞巴斯蒂安?麦尔维尔先生,”另一个说。
“还有外甥女坎贝尔小姐。”海伦娜补充说,她觉得不该错过这个礼节,也应做个自我介绍。
该年青人也说出自己的姓名和身分了。
“坎贝尔小姐,麦尔维尔先生们,”他十分严肃地说,“既然我被球打中了,我应该回答说我叫‘福克”就像您们槌球游戏里的一个小木桩一样。但老实说,我叫奥利弗?辛克莱。”
“辛克莱先生,”坎贝尔小姐跟着说,她真不知该如何去回答,“请您最后一次接受我的道歉……”
“还有我们的,”麦尔维尔兄弟补充说。
“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又说,“我再跟您们说一遍,真没这个必要。我刚正想画出汹涌的波涛,可能您的球,就像我想不起是古代哪个画家的海绵一样,横着扔到画上,会产生一种我的画笔一直想画出的效果来,但却总是白费工夫。”
他说这些话时语气那么可爱,坎贝尔小姐和麦尔维尔兄弟都禁不住笑了。
奥利弗?辛克莱的画吗,他把它捡起来,已没什么用了,得再重画一张。
真该看到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就没过来,这会儿大家又是道歉,又是寒暄,他也没掺和进来。
比赛结束后,年轻的学者非常气恼,他没能把理论知识付诸实践,已经离开回旅馆去了。三、四天里是不会再看到他的身影了,他要动身去赫布里底群岛的一个小岛路英岛,该岛位于塞尔岛南部,他想去那从地质学角度研究它丰富的板岩矿。
大家的谈话也就不会被他那些科学的分析干扰了。要是他在,他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对轨道的张力及与事件有关的其他一些问题加入他的分析的。
奥利弗?辛克莱这时才知道自己对喀里多尼亚宾馆的客人来说并不是陌生人,又得知了横渡时发生的事情。
“什么,坎贝尔小姐,还有您们先生们,”他喊,“您们也在那艘及时把我救起的格伦加里船上?”
“是的,辛克莱先生。”
“您可把我们给吓坏了,”西布跟着说,“那时真是偶然,我们看到您的船在考瑞威尔坎的旋涡里迷失了方向”
“真是幸运的偶然,”萨姆又说,“而且很有可能,要是没有就在这时坎贝尔小姐打了个手势,让舅舅明白她一点不想让人把她看成救星。这种救难圣母的角色,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
“可是辛克莱先生,”萨姆于是接着说,“跟您在一起的老渔夫怎么能这么不谨慎,去到那些水流里去冒险……”
“他既然是当地人,应该知道其中的危险才是呀?”西巴弟弟也跟着说。
“不能怪他,麦尔维尔先生们。”奥利弗?辛克莱答道。“是我,我自己不谨慎,有一阵子我想要是这勇敢的人死了,那我会自责的可是旋涡表面上的颜色那么惊人,大海就像抛到蓝色丝绸上宽宽的镂空花边一样我也就没考虑太多,便动身到这浸满光的泡沫里去寻找几种新色彩去了。于是我向前,一直向前划老渔夫已感觉到危险了,也劝告我说他想回到汝拉岛那边,可我一点也听不进去他的话,以致小船被卷到一股水流里,又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卷进那旋涡我们多想抵住这吸引啊……一个巨*把我同伴打伤,他也就不能再来帮我。可以肯定,要是格伦加里船不来,船长没有献身精神,乘客们不讲人道主义,可能我们已经进入神话王国了,水手跟我的名字可能都已列入考瑞威尔坎遇难者名单了。”
坎贝尔小姐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不说,有时抬起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年青人,而辛克莱的目光一点不让她觉得不自在。在他谈到自己的追赶,更确切地说是对大海的五彩斑斓的追捕时,她禁不住笑了。她自己不也是在找寻同样的冒险吗?虽不是那么危险,但不也是在追赶天空的各种色彩,追赶绿光吗?
麦尔维尔兄弟谈起他们来奥班的目的,也禁不住提到这个,也就是说观察一种物理现象,又给年轻画家讲了它的性质。
“绿光”奥利弗?辛克莱喊。
“您或许已经见过了,先生?”年轻姑娘激动地问:“您是见过了吗?”
“没有,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说,“我以前只知道某个地方有绿光没见过,确实没有不过,我也想去看它以后,太阳在落到地平线以下之前,我一定要看到它我以圣旦斯坦的名义发誓,我再只用绿色来画太阳的最后一道光”
很难看出奥利弗?辛克莱在说这些话时,是不是带着几分讽刺,还是他艺术家天性使然。不过,一种直觉告诉坎贝尔小姐这个年青人不是在开玩笑。
“辛克莱先生,”她又说,“绿光并不是我私人财产它为所有的人闪亮它的价值也不会因此丧失丝毫,因为它时很多人来说都很新奇。如果您愿意,那我们就可以试着一起去看它。”
“非常愿意,坎贝尔小姐。”
“但需要有很大耐心。”
“我们会有……”
“不要怕把眼睛弄疼。”萨姆说。
“绿光值得人为它冒这个险,”奥利弗?辛克莱反驳道,“我向您们保证,不看到绿光,我就不离开奥班。”
“已经有过一次了,”坎贝尔小姐说,“我们到了塞尔岛去观察绿光,但就在太阳落下时,一小片云过来遮住了天空。”
“真是不幸”
“的确很不幸,辛克莱先生,因为从那以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那么纯净的天空。”
“还会再有的,坎贝尔小姐夏天还没结束呢请相信我,在天气恶劣的季节到来之前,太阳还会施舍给我们绿光的。”
“跟您都说了吧,辛克莱先生,”坎贝尔小姐又说,“八月二日晚上,在经过考瑞威尔坎时,要不是我们注意力转移到某个救援活动中的话,在那的天空上,我们或许肯定看到它了……”
“什么,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应声说,“我真是太笨了,在这种时候让您分神我的冒失可能让您没看到绿光那应该是我向您道歉才是。我在这对我不合时宜地闯入向您表达我的歉意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一行人走上回喀里多尼亚宾馆的路,奥利弗?辛克莱前一天从达拉马里附近地区郊游回来刚好也住在那,大家就这样一路聊着。年青人态度坦诚,笑声很有感染力,一点不让兄弟俩觉得讨厌,远非如此。在大家的要求下,他谈起了爱丁堡和他的**官舅舅帕特里克?奥尔迪摩。正巧麦尔维尔兄弟和奥尔迪摩**官来往已有几年。
这两个家族间以前就有上流社会的那种交往,只是由于距离太远,联系才中断。大家也都很了解,这也就促使奥利弗?辛克莱与麦尔维尔兄弟恢复往来。再说他完全可以把他艺术家的帐篷安在别处,而不安在奥班,可他比任何时候都坚决,表示决心呆在这,好一起去寻找这著名的绿光。这也表明他想与麦尔维尔家恢复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