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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然捧着刀子脸色骇白,人都吓傻了一般,双手颤抖得不停,不断的摇头:“不是我杀的,我没杀人,没有杀人,不关我的事……”
沈祭梵侧身,一把抓住安以然手腕,安以然慌地抬眼望他,目光乞求,泪花不停的闪动,“沈祭梵,不要这样,好残忍,你好残忍不要这样,求你了。”
沈祭梵暗沉着脸,扯着连连后退的安以然再度上前,停在蜷缩在地上的顾问身前,戾声道:“还没死,再补一刀?”
“不要,不要了沈祭梵,不要,求你了,不要……”安以然双手推拒,沈祭梵用力一带,她后退的身体即刻又被带上了前。安以然顺势就跌坐在地上,一手被沈祭梵箍着,另一手去抱他的腿,脸也贴上去,痛声哭求:
“不要了沈祭梵,求你不要这么残忍,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沈祭梵抬脚踩上顾问的右手,半蹲下去,刀子再度塞进安以然手里,目光阴狠冷戾,盯着安以然的泪眼冷声道:“想要讨回亏欠你的一切,就要狠,要残忍!”
安以然摇头,眼泪不断翻涌,连声哽咽,咬着唇,乞求的望着他。
沈祭梵拍拍她的脸,再道:“不过是条狗你就下不了手?那你怎么向我讨回亏欠你的?还是你只需要手刃我母亲?”
安以然摇头,哭的惨不忍睹,伸手去扳他的手,想甩掉手里的刀子。
“沈祭梵,不要这样,求你了,我不要了,我不要报复了,我什么也不要了,不要讨回什么,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不要了,够了……”
“怎么能够了?既然开始了就要个结果,否则你的怨恨不发泄出来一辈子都不会甘心,来,握紧刀子,扎下去。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简单得很。一刀,就能抵消你心里的怨。”沈祭梵扯着安以然手拖近顾问身边,安以然身体从地上拖过去,伸手要抱沈祭梵的腿,不肯移动,叫喊声越来越急:
“不要,不要,不要了,我不要了,沈祭梵不要杀人,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沈祭梵,我不要怨恨了,不要讨回什么了,不要了……”
沈祭梵反手提着顾问手,压在刀下。这一举令在场的人当即面色大变,下意识靠近了一步,目光炯炯的盯着顾问手腕,心掉得老高。
“是这只手对你举枪,还是这只?或者,你两只都要?”沈祭梵声音冷戾得骇人,眸底找不到半丝波动,像极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机器。
安以然摇头,哭声都被吓了回去,一大半卡在喉咙低下,只剩不停的抽泣和颤栗。瞳孔深处都在颤动,神经被绷到了极致,张口,嘴唇连带着舌头都在发抖。
“不要手,不要,沈祭梵,沈祭梵,不要……”
“不要?那怎么行?他的命,要不要?”沈祭梵扯着她的手将刀子再度往顾问身上刺,安以然猛地闭上眼,惊恐的尖叫划破喉咙:“不要命,不要命,不要!”
“明也不要?那你还想要什么,说,我马上给你。”沈祭梵语气森寒,半点不近人情,像台机器一般冰冷,浑身上下散发而出的生寒气息令人胆战心惊。
安以然摇头,不停的哭,心有余悸。他这是以最直接残忍的方式在逼迫她,她再是不甘心,还是会顺着他的意思走。她能要别人的命吗?她从来没想过啊。
沈祭梵扯着她的手再度碾回顾问的手,顾问痛苦的望着沈祭梵,痛苦的脸转向别处。沈祭梵紧扣着安以然的手,即刻用力按下去。
“爷……”
“爷……”在沈祭梵动手时,站在一边的几人当即冲上前去,都以为爷只是苦肉计,做戏而已,皮肉伤免不了,可真的要砍掉只手,那……
安以然惊恐无度,尖叫连连,脑子“轰”地一声爆炸,什么也不顾不得,直接整个朝沈祭梵撞过去。沈祭梵顺势松了手,安以然手里的刀也同时掉地上。她身子整个撞进了沈祭梵怀里,沈祭梵顺势滚在地上,将她紧紧抱住。
安以然同样抱住他身体,脸紧紧贴在他胸膛,哭得泣不成声,身子还一抖一抖的颤栗,哭声都接连不成声了,一抽一抽的大声哽咽。
顾问的手腕是被刀口压住几分,即便鲜血涌出,却是保住了手。胸口是刀子尽身没入,伤口极深,伤势严重,但偏移了心脏了两分,不至于当场毙命。
看得出沈祭梵即便想留他一命,也是下了狠手要给安以然出气。这惩罚是免不了的,能不能熬过去捡回这条命,就看他自己的能耐。
沈祭梵由着安以然哭了会儿,等她缓过那上头的急气后坐起身,安以然还趴在他怀里,双手抱得死紧,不肯放手。沈祭梵拍了下她肩膀,安以然扭动了下:
“不要,沈祭梵不要那么残忍,你不怕报应吗?不要这样了。”
“报应?不怕,什么样的报应都受得住,想怎么报复才能平复你心里的怨恨,你尽管下手,有我顶着。”沈祭梵声音半点情绪没有,冷戾得令人心寒。
安以然摇头,“不,不,我怕,我怕,不要报复了,我没有报复,不要了。”
沈祭梵扯开安以然的手,板正她的脸垂眼看她,安以然一张脸哭得惨不忍睹。沈祭梵视若无睹,冷硬的心半点波澜未起,道:
“顾问的够了,我母亲的呢?做梦都想她不得好死,今天我顺了你的愿,如何?”
“不要如何,不要了,沈祭梵不要了。”安以然眼睛撑大,眼里骇意一片。
“宝,今天你想做什么,我都依着你,但过了今天,往后就再不会给你机会。想好了吗?要不要让我母亲不得好死?怎么个死法,你说。”沈祭梵声音极冷,要不是看在他脸上冷戾的表情,所有人都会以为他这是在开玩笑。
也或者,爷这就是在开玩笑,只是恐吓而已,但那气氛里,那场合下,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气,都令人不得不心惊。
那会是开玩笑?只要姑娘一点头,爷就会立马照做,这点毋庸置疑。
安以然摇头,用力的摇头,又急又慌的大喊出声:“不要了,我说不要了,不要不要不要!沈祭梵,你不要再逼我了,我不要怨恨,不要报复就是了,求你了,不要再逼我,我不要你母亲死,不要你再这样,求求你不要再这么残忍!”
沈祭梵目光沉下去,伸手将她拖进怀里,安以然顺势靠着他胸腔,哽咽出声。沈祭梵握着她的手,塞了把枪在她手里,安以然感觉不对,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触这玩意,微微愣了下,猛地从他怀里退出来,目光看向手里。当即吓得身体一弹,连连甩手,又惊恐的大叫:“不要不要……”
沈祭梵抬手捂住她的唇,松开,握紧了她的手,声音照样还是那个调:
“轮到我了,不想要他们的命,来,对着我这里开一枪,你就解脱了。”
沈祭梵带着她的手,枪口紧紧抵在左胸口的位置。
到这时候身后站的人才松口气,爷为了姑娘,还真是用心良苦。
魏峥几人看得透整个事情,可安以然却被蒙在了鼓里,她怕,是真的怕。差点就要崩溃了,连连接受最残忍的刺激,思维早已经被沈祭梵带着走了。
安以然双手握着沈祭梵的手,哭声被卡在喉咙里,只听见嘶哑的哽咽声,眼泪汹涌的淌出来。摇头,伤心欲绝的哭求道:
“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沈祭梵,你不要再逼我好不好?”
“宝,给一枪,你以后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还不用离婚,你就是自由身,多简单,是不是?”沈祭梵说这话时竟然还能拉出笑意来,倒是令安以然心伤了。
摇头:“我不要你死,沈祭梵,你要死了,我怎么办?我不要你死,不要。”
“那你还是舍不得我,是吗?”沈祭梵低声反问,握着她的手,扣着她的手指缓缓扳动,安以然吓得面色骇白,睫毛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快,生怕他真的用力按下去,右手用力去扳他的手指,摇头,惊慌失措下抬眼左右挽着屋里的人,求救的看着三个面色铁青的男人,眼泪滚滚而下,哭声求道:
“你们帮帮我,不要他死,我不要他这样,帮帮我啊……”
三人皆冷漠的撇开目光,就连魏峥也没多看她一眼,捂着胸口的伤侧向一边。
安以然无助的失声痛哭,又跪在沈祭梵面前求他,连声说:
“沈祭梵,沈祭梵你不要这样,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沈祭梵……”
沈祭梵再问了句:“宝,不要我死,你还舍不得我对吗?”
安以然立马点头,眼泪都飞溅开来,沈祭梵拖进她的身体,大掌依然没松半点,再问:“那你还爱我吗?是恨我,还是爱我?”
安以然张口,哭声而出,“爱,爱你,还爱你呀,沈祭梵,你放手好不好?”
“舍不得我,还爱我,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一定要回Z国?宝,你口是心非,你在恨我,已经不爱我了。你会这么说,只是你的缓兵之计对吗?你只是想让我不要这么冲动,如果现在开枪,就是你杀了我,这样你会愧疚一辈子是吗?宝,你不想心存愧疚,所以才昧着良心说还爱我。你恨我,这是你说的。”
沈祭梵一串话说得那叫一个顺畅平稳,半点起伏波动都没有。
可安以然是真的伤心了,被他误解心就跟刀子割似地,连连摇头,泪眼汪汪的望着他,狠狠咬着唇,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哭道:
“那我发誓好不好?我发誓我还爱你,我没有口是心非,没有昧着良心这么说。沈祭梵,你不要有事,我害怕你有事,沈祭梵,不要吓我了好不好?我不报复了,也不恨你了,也不要报复你母亲了,什么都不要了,你先放手,我们有话好好说。沈祭梵,沈祭梵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你不要这么冲动。”
安以然见沈祭梵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下来,赶紧伸手抢了手枪,双手捧着用力甩出老远,然后赶紧甩了甩手,怕沾染到杀气。
完了后又去抱沈祭梵,抱着他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以示亲昵:
“你看,我亲你了,我还爱你的。沈祭梵,我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不要伤人,不要暴力。我们是文明人嘛,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很不好的对不对?你先起来,沈祭梵你起来,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沈祭梵倒是依着她站起了身,高大的身躯立在她身前,语气不善的出声道:“有什么话就在这说,你说话向来反复无常,万一你要是改变了主意,在这也好动手。”
沈祭梵这话说得,实在令人啼笑皆非,可这气氛下,不由得人笑场。
“怎么会?不会不会,不会改变主意,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报复谁了,你相信我好不好?”安以然拉着沈祭梵往外走,但这屋里的摆设令人晕头,安以然找不到出口,左右看了看,又抓着沈祭梵的手说:
“我们出去,这里好闷,沈祭梵我们出去好不好?”
安以然把他拖到一边,沈祭梵无奈,依着她,跟着她走,倒是忍不住出声提示:
“门在那边。”
安以然赶紧又拖拽着沈祭梵的衣服往门口拉,沈祭梵由着她拖走。
走出馆藏室了安以然又晕了,四周一样,根本不知道往哪边走。抬眼望着沈祭梵,睫毛还湿着,不停的吸着鼻子,抬手擦着眼泪。沈祭梵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她。安以然咬牙,低声说:“你别这样看我,我刚没注意看。”
他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她笨,干嘛那样的目光看她呀?
沈祭梵揉了揉她的头,握着她的手拉着走出去。安以然紧紧跟着他,哽咽声还没止住呢。是够伤心了,身上力气都跟哭完了似地,很无力。
馆藏室里的人在两人出去后当即忙乱起来,约克看了眼魏老大,出声道:
“老大,你先忍一忍,我看下顾二哥。”
魏峥没出声,倒是自己撕开胸口的衣服布料,把伤药粉撒上去,好在爷那一刀只是顺带,并没有真正要要他的命,所以伤口并不是很深。
査士弭看着三位老大哥,一个人站得老远。他是整个在状况之外,看看左边,又往右边看了看,没敢出声问。沈爷那气势确实骇人,好歹顾二哥也是顾门统领吧,爷那一刀真就那么下去了?那力道就能看得出,爷是半点没手软,顾二哥那位置可不是谁都能替的。査士弭也没弄懂,魏老大那一刀挨的又是什么原因。
顾问伤很重,比舒默当初腹部那一刀严重多了,这么重的伤,也不敢马上移动,但馆藏室的药物有限,也没有手术的条件,所以约克让黑驴马上赶过来,带上手术的东西和新研发出来的药,这边先给顾问急救。
约克趁顾问还有意识的时候出声道:“顾二哥,你可别怪爷心狠,你也看出来了,爷那是苦肉计。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们几人又能留下安姑娘,这是你当头了,爷只能拿你开刀。你得相信,要是姑娘那时候点头,爷没准真就给自己一枪。”
査士弭在角落里扯了下脸子,不至于吧,依他看,也没那么严重,爷不至于为个女人昏头到这种地步。事情的轻重缓急,爷比谁都拎得清楚。
“爷这么来一下,闹得再大,也只是在我们内部,总好过安姑娘压抑着怨恨,闹出去的好。伯爵公就恨不得看到那样的结果,爷这么逼一下安姑娘也好,总算是暂时把这件事压下去了。”约克絮絮叨叨的出声道。
他是怕顾问心里有执念,情绪波动在这样重伤的情况下可不是好事。本来这条命就悬着,能不能好还得看顾问自己。约克终于把胸口的血止住了,又赶紧给包扎手腕,嘴上在叨话,可手上动作却没停,很快就将伤口处理好。
沈祭梵拉着安以然去了后面的花园子,两人在花海中面对而坐。
沈祭梵看安以然的情绪渐渐平复之后,这才出声道:
“然然,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委屈白受。你受的苦,我都记着。并不是不为你出头,不给你做主。有些事情,不能明着来,知道吗?”
安以然抿着唇,不说话,只点头,眼眶还湿润着。沈祭梵顺了下她的头发再道:
“魏峥他们是自己人,可以任由你处置,但是别人,得考虑后果明白吗?我说等合适的时机,并不是在用话搪塞你,更不是将那些事情糊弄过去不了了之。宝,想想看,如果今天真的冲动之下闯进公爵府伯爵府,不杀人,就把伯爵公,夫人他们揍一顿替你出气。那好,难道你认为这事到这里就结束吗?不会,今天过后,他们会找机会同样打回来,冤冤相报何时了,对不对?找适当的时机给以致命一击,让他们无力还击,不就什么都回来了?然然,做任何事,就算报复也要找最好的方法,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划算,你说对吗?”
“宝……”沈祭梵还要展开长篇大论,跟她讲道理,安以然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唇,不高兴的嘟嚷道:“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反正你做什么都是一套一套的,再怎么样我都说不过你。我说了算了,你也别记着了,我没有还想要报复谁。”
沈祭梵点头,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总算翻过这一篇了吧,这小东西,真为难他了。
安以然低低的叹气,本来就没打算报复谁了,是他自己要拉着她那样做的。弄得她成了所有人的罪人,她就怀疑沈祭梵是故意这样做的。心里很烦躁,魏峥也受了伤,顾问不知道会不会死掉,他们本来就已经不待见了她,现在……
安以然异常烦闷,赶紧离开这里就好了。可,刚才沈祭梵的样子实在吓人,他本来就是个怪人,要真对自己开枪,她会痛苦一辈子。
不敢再说离婚要回国的话了,至少,现在不敢。
“乖宝,这里美吗?”沈祭梵把安以然拉进怀里抱着,低声问,安以然应了声,沈祭梵再问:“喜欢这里吗?我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好吗?”
还是不回马德里,省得到时候见到他母亲时又刺激了她。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说不行就能阻止的,他再不能失去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