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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边塞鏖战(5)
“咚、咚、咚、咚、嗵……咚、咚、咚、咚、嗵”
偌大的战场只有战鼓轰鸣,反而显得格外寂静,一队队士兵从小丘后的营盘中次序而出,灰衣火铳手,绿色的牌刀手,黑色的弓箭手,蓝色的据马枪兵。
百户、总旗发出各种各样的信号,指挥手下按照野战操典错落有致地,在距离关城一里半的地方集结成阵。
第一排两千火铳手分成三列,之后是八百名装填辅兵;第二排是三千名据马枪手;第三排是两千牌刀手;最后一排是四千弓箭手。
东宁卫在大阵右侧,广宁后卫在左侧集结成阵,他们的任务是担任预备队准备最后的攻城,广宁左卫的骑兵在丘陵之后成为总预备队。
斥候在西翼十里之外展开一道搜索幕,警戒着战场西部;东边两里的地方就是大海,关前一片依山傍海的平原,正是厮杀的好地方。
大军最后一个出场的,是当世最强大的武器——滑膛加农炮,五十门大炮一字排开对着城门的方向。
如今定辽右卫炮营的弩床,全部换装滑膛炮,现在的火炮被朱植定名为“子龙贰”型,焦子龙主持了辽东火器的研发工作,以他的名字命名也是一种荣耀。
“子龙贰”型火炮,炮身依然是铜胎铁心,膛压比以往高,直射杀伤距离到达两里半,也就是一千二百米,比过去直射杀伤距离千步提高了五成,但重量只比过去的重了五十斤。
这款火炮由水师提出设计要求,当然优先装备水师,定辽右卫是第一个装备该型炮的陆军单位。
军阵排好,一名炮兵测距总旗出列高声命令:“测距兵,二百步,报上读数。 ”几名测距兵小跑出列。
弯弓搭箭向平地两边各射出三支带着红旗的羽箭,准确地落在相近的地方,跟着是此起彼伏的报告:“二百步,三刻标距。 左测风三度。 ”
“测距兵,一百五十步,报上读数。 ”“一百五十步,二刻七分标距。 左测风三度。 ”
“测距兵,一百步。 报上读数。 ”“五十步,二刻标距。 左测风三度。 ”三组带着红旗的箭羽钉在战场上不同地距离上,弓箭手会机械地根据标尺射出弹幕拦截。
测距总旗传令兵紧张地将刚才报上来的读数一一记录。 分派手下将读数通知火铳手、弓箭手和炮兵。
完成测距,一名总旗飞马出列,手擎白旗催马小步跑向城关,当他跑到离城关二百步的地方,“嗖”一支羽箭从城上射下,插在面前兀自摇晃。 意思明确要说什么就在这里。
总旗喊道:“下官奉辽东都指挥佥事王琙命令。 告吁山海关兵将,昨夜偷袭大营士兵二百零二名尽数没于营中,遗体送上,请关上派人收殓。 ”说罢挽马离开。
身后大阵中几百名辅兵将士兵遗体用草席包裹送上前来本来想用棺材,可是一时间去哪里找那么多棺材。 手下人没辙只能拿草席凑数。
二百具尸体整齐地排列在城门之前,在古代战争史将对方士兵的尸首交还也不是第一次,可那都是讲究礼仪的年代,距今已经足够久远。
城上的燕军显然无法承受这样的礼仪。 他们诧异地看着城门前的同胞,这是什么意思,示威吗?总之没有人敢开门出去接纳,万一辽东军趁乱冲门怎么办。
赵彝满腹疑惑地看着下面地尸首,内心一阵发冷,如果对方把劫营者的头割下来举到寨门上,说不定还会引起关上兵将的气愤,现在这样对军心士气的摧毁有多大?他瞄了身边的兵将一眼。
他们窃窃地看着他,似乎辽东军把难题摆在赵彝面前,人给你送回来了,敢不敢出城接。
小山坡上,小马王泛起一丝冷笑,出不出城?说实话,他从来没想过会趁着对手出城接收尸体采取什么行动。 如果出城,他们必须在关下列阵迎战。
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在野战中消耗对方总比攻城划算。
过了片刻,城上鼓声雷动。
沉重的关门缓缓打开,两排举着巨盾的士兵,挤出城门,在门外排成两列,护住城门,队列突然向两边一分,一彪骑兵迅猛杀出,在关前排成四列,人数大约一个千户。
难道就凭这点人就想冲阵吗?小马王传下命令各部压住阵脚,不许出击,他倒要看看燕军是不是真地那么不要命。
巨盾甲士依然守卫着城门,从里面跑出一队轻步兵,跑到尸体停放的地方,抬起尸体忙不迭地跑回城里,二百具尸体很快被收了进去。
巨盾甲士再度分开两边,骑兵没有任何进攻,勒马回身冲进城去。 山海关的大门吱吱呀呀地重新合上。
辽东军马仿佛突然松了一口气,有人大声叫喊:燕军都是软蛋啊,不敢像个爷们真正打一场!……
小马王微微一笑,“收兵!”身后将领有些不解:“将军为什么要收兵啊,燕贼士气已夺,正好趁虚而入。 ”
小马王冷笑一声:“虚,到底谁虚了,你看看咱们的兵,刚才燕贼一进城,他们紧绷着的弦早已放松,哪里还有精力厮杀。 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朱能玩地正是这个把戏。
今天不打了,撤。 ”
第二天,小马王同样带着大军在关下转了一个时辰,见城上不出来迎战,他又不说话撤了回来,如是者五日。 众将领见他一点不着急,十分纳闷。
城上的赵彝更加纳闷,辽东军气势汹汹而来,他们竟然不着急进攻,只是天天在此骂阵,难道他们有更大的目的?来自义院那边地斥候已经报告大批辽东斥候不断出现在寿山左右,难道辽东军是以重兵屯在关前作为诱饵,实际上要从义院暗渡陈仓?关外的情况还侦察不到,辽东军把每个道口把得很严,很少斥候能够关山飞渡。
赵彝一直怀疑辽东军在西面还藏着重要棋子。
虽然他在义院方面放了两个千户的骑兵警戒,但自己兵力单薄,仍然不足以守备整个战线。 只能进行机动防御。
“报,义院斥候回报。 ”赵彝正和几名副将商量着军情,连忙命斥候入内。 听着斥候的叙述,赵彝额前渗出一层汗珠。
昨日,一个斥候队突破了警戒,深入到关外,结果在离义院口十里地地方遭遇辽东军大营盘。 斥候数过帐幕之后,发现对方人马至少在万人以上。
而且中间一面帅旗写着“关宁铁骑”的字样,根据靖难之前的军报,赵彝立刻分析出这是定辽中卫。 原来辽东军在那里还留了这一手。
看来辽东军的确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当面地辽东军只是幌子,真正要动手的却是这彪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