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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谷川义一很不喜欢在广州的生活,这里没有甜美的清酒、香糯的寿寺,也没有太太亲手调制的味增汤。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新宿町灯红酒绿的夜生活。
然而,他还是必须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和贫穷愚昧地中国人打交道,尽管这实在是让人乏味,谁让他是五百伴零售株式会社驻广州办事课的课长呢。
五百伴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大型百货连锁商场,旗下的卖场遍布日本,公司共有近万员工,经营从服装百货到家用电器等各种商品。
以前公司所售卖的商品,除了本国产的,其它都是从欧美进口,但随着中国改革开放,一些日本公司把目光也投向了这个封闭已久的国度,五百伴也是其中一家。
从一九五七年就开始在广州举办的出口商品交易会,在改革开放以后,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每年春秋两季的交易会,成交额从改革前的四十多亿美元,翻了一番,猛增到了近一百亿,其增长的势头非常迅猛。
中国的丝织品一向在国际享有盛誉,现在广东江浙一带乡镇企业的数量逐日增多,他们的服装、鞋袜、皮鞋等产品,也渐渐吸引了五百伴株式会社的目光,从两年前开始,就派员参加广交会,进行大宗采购。
在今年,更是在广州设定了常驻机构,负责联系沿海一带的乡镇企业。
长谷川就成为这个外设机构的课长,每天忙着接收国内的商品订单,并根据需求,把这些订单发放到各个服装厂、皮鞋厂、玩具厂。
他很不喜欢这个工作,中国的产品便宜,这是实话,可是中国人的思想太陈旧落后了,几年下来,服装设计还是几年前所流行的款式,一阵不变,最多是这里加个条纹、那里绣朵花,像这种服装,就是扔在东京的街头,也不会有人弯腰去捡,怎么可能卖得出去。
所以,他必须接收到东京传来的设计图样,再把它分发给各个厂家,让他们按图生产。
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是中国的政策也太死板,这些沿海的企业算是大胆了,以乡镇集体企业的形式,绕过了政策限制。但生产规模极其有限,通常只有数十名工人,迫使长谷川还要将同一款式的服装,分别交给不同的服装厂生产,这就给他催收和质量检验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对此,他和唯一的手下大泽,已经发了不止一次牢骚了。
“大泽,你还记得银座的样子吗?在我的记忆中,上一次去银座喝酒,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长谷川把头从各种表格票据中抬起来,又一次发牢骚道。
“是啊,真怀念啊!课长,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去的那家无上装酒吧吗,那里有位香织妹妹,还给我留了电话,让我和她联系,可惜我紧跟着就被派到了中国。再回到银座,可能会看不到她了吧!”大泽从一大堆毛绒玩具中挣脱出来,揉着酸痛的腰,无限回味地说道。
两人好容易把各种货物清点完毕,回到楼上的办公室,一个中方雇员就推开了门:“课长……”
“浑蛋!你不知道敲门吗?你们中国人就这么没有礼貌吗?”长谷川勃然大怒,一耳光就抽了过去。
那名中方雇员吓得赶紧退出去,重新敲了敲门。
长谷川和大泽相顾大笑,在中国,他们只能用刁难中国人,所得到的优越感,来获到一点点乐趣,以弥补不能沉醉温柔乡的遗憾。
“进来!”
面对诚惶诚恐的中方雇员,长谷川摆出一幅严厉的表情:“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你这样还像是我们五百伴的职员吗?不要把你们中国人的恶习,带到我们的公司里,这样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是是!”那名中方雇员忍气吞声道。
“说吧,什么事情?”大泽才从大学毕业不到一年,还没有太多的恶习,主动问道。
长谷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们都是日本人,在这个鬼地方,除了大泽,他还能和谁交流呢?和那些低劣的中国人吗?
“是这样的,刚刚市外贸局送来了一个纸箱,说是请我们试用的样品,所以想来请示一下课长,该如何处理?”中方雇员急急忙忙说道。
“又是样品!他们有时间送样品来,还不如在如何提高质量上下功夫!上次他们送来的苏绣套枕,在日本滞销,现在又送什么样品来,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长谷川咆哮道。
他不怕这话会得罪中国官员,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中国而不是他们,他再怎么给对方气受,对方也只能忍着。
“是是,那这个纸箱?”
“先扔在仓库里好了!等我有时间,自然会去看的。”长谷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中方雇员退下。
这件事很快就被他忘在脑后,等三天以后,他在清点库存的时候,无意中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纸箱,把仓库保管员叫来一问,才想起来。
纸箱的外面,还裹着精美的包装彩纸,像是圣诞礼物一样。
“包得倒还不错,可惜是绣花枕头一包草!”长谷川伸脚踢了一下,纸箱的声音有些空洞,也并不很重,显然里面装的不是服装之类的东西。
“你!把这箱子搬到我办公室去,我等下再来看!”他指示仓库保管员道。
忙到晚上七点过,长谷川才把手头的活昨晚,回到办事处,发现开放式办公室,所有的中方员工都在偷偷瞧着他——早就该下班了!
“该死的!你们除了会偷懒还会干什么?在我们日本,所有人都为了公司拼命,九点钟下班是家常便饭,你们每天坐在办公室,打几个电话,就想要这么早下班!幸好你们是中国人,在中国,就是头猪也活得下去!不用劳累!”长谷川发了一大通脾气,还是让中方雇员们下班。
早前曾有中方雇员向市劳动局举报,说他们虐待员工,虽然事情最终不了了之,但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骂骂咧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长谷川一眼就看到办公桌上包装精美的纸箱,怒从心头起,一掌将它扇飞出去,在墙上弹了一下,落在地上,发出哐地一声响。
“课长!课长,大事不好了!”去服装厂察看工作进度的大泽慌慌张张冲了进来。
长谷川看着他唯一的日籍下属,紧皱眉头,压着火气问道:“大泽,你慌什么?什么大事不好了?”
大泽满脸的汗水,看来是一路跑进来的,他顾不得擦去脖颈间的汗水,就快速说道:“课长,我刚才从服装厂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日商会的小田先生,听他说起,这几天所有在广州的大型百货公司都收到了一个中国厂商送的样品。他当时正好在佐佐木株式会社,看到了样品现场展示,对此赞不绝口。那些株式会社都向国内发了电报。小田先生看我似乎不知道,还在奇怪,为什么我们会没有收到中方送来的样品?”
“哦?什么样品?”长谷川一听其他竞争对手都收到了,他也坐不住了,急忙问到。
“好像是一个电器。小田先生发现我们并不知情,便说得很含糊,没有告诉我详细情况。”大泽这才顾得上擦去淋漓大汗。
“电器?样品?”长谷川凝神思索了一下,忽然脸色大变,一下把目光投向被扇到沙发背后的纸箱,“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