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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芳听了季嬷嬷的话后,愣了好一会才点头笑道:“嬷嬷说的不错,便如此吧。”
方才她还觉得烦闷不已,听季嬷嬷如此说后,倒也觉得浑身舒坦了。
只是嫁过来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糟心事,心里终归有了个疙瘩。
瑜芳猜的没错,弘时急匆匆跑出府去,说是衙门里有急事其实只是个幌子而已,他心里头烦闷不已,便找这个借口溜出去了。
看着自家主子冒着烈日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晃悠,身为贴身小厮的高远有些着急了,这要是中暑了可怎生是好?
只是主子心情前所未有的差,他根本不敢上前劝说。
长这么大,弘时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烦心,这样难过。
养母要对付他的生母,两人在王府闹的不可开交。
他眼前还能清晰的浮现出当时的情形来,还有瑜芳那眼中的震惊和不解,还有嫡母和两个妹妹看她时的失望。
在她们眼里,自己应该是个软弱,甚至是懦弱的男人吧,明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却下不了那个狠心去处置。
他多么想硬气一些,可就是做不到,在衙门里处理公务也是如此,总是瞻前顾后的,阿玛前段时间多次提醒他要雷厉风行些,只可惜他还是做不到。
有时候他甚至还很羡慕比他小很多的弘历,人家年纪虽小,做什么却有板有眼的,敢说敢做,又敢当,在南书房学习时,师傅常常表扬那小子,箭亭学习骑射,他也是拔尖的,反观自己这个长兄,竟然连小了那么多都弟弟都比不上,还真是憋屈。
“爷……咱们真的要去衙门吗”高远壮着胆子问道。
“去什么衙门?阿玛叫我沐休半月,不必去了。”弘时皱眉摇头,若是从前他还愿意去衙门一些,如今却不愿意去了,阿玛嫌他妇人之仁,特意把他调往刑部历练了,他去那里干嘛?看人家审问犯人吗?
刑部大牢又脏又臭,到处都是哭喊声,堪比地狱,他去了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不去!
又在街上晃悠了一小会,见天色不早了,若还不回去便错过用午膳的时辰了,弘时觉得还是回去算了。
“回吧。”弘时叹了口气道。
“诶。”高远应了一声,便要招呼后头远远跟着的马车过来,弘时却挥挥手道:“这街上凉快,再走一会吧。”
“是。”高远笑着点头,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往前走去。
街边一处茶楼内,十四爷胤禵家的嫡长子弘明,嫡次子弘暟两人正在二楼靠窗的雅间内喝茶说话,兄弟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我瞧着四伯父是不想放阿玛出来了,若阿玛一辈子守皇陵,那咱们兄弟还有什么前程?”弘暟沉声说道,脸上满是阴郁之色。
“皇位都是四伯的了,即便阿玛出来又如何?咱们兄弟能爵袭,做个闲散宗亲都不错了,难不成你还敢指望别的?”弘明一脸无奈的摇头道。
“男子汉大丈夫,总该建功立业才不辜负皇家对我们的培养。”弘暟涨红脸说道,语气十分激动。
“我知道你好武,可有阿玛的先例在,四伯父肯定会防着咱们,甚至是防着虽有宗亲,你想领兵打仗,无异于痴人说梦,还是安安稳稳做个闲散宗亲,有吃有喝混完这辈子也就是了。”弘明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随即笑道:“这茶泡的不错。”
“二哥还想着有吃有喝,咱们府里如今一日不如一日,除了咱们外还有那么多庶出的兄弟,都得要银子养着,迟早坐吃山空连普通的勋贵都不如。”弘暟瞪着眼睛说道。
他今年虚岁十五,已经开始议亲了,只是他家阿玛如今被赶去守皇陵去了,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他阿玛是夺嫡失败,被变相软禁起来了,这辈子能保住性命,混个王爷当当都是天大的福气了,还能指望别的吗?
而且,如今他阿玛在旁人眼里就是个罪人,他们这些兄弟往后能否安安稳稳活着,还要看他四伯是否愿意垂怜一二了,所以但凡有些脸面的官家就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额娘为了他的婚事忙前忙后,结果都是瞎忙活。
看上的几个小吏家的闺秀都不愿意呢。
他家格格弘明去年成亲,娶的都是额娘娘家完颜氏一族的女子,和额娘同宗,算是额娘的侄女,这还是额娘想方设法求来的婚事,到了他这里就更难了。
“二爷,四爷,下头街边上走着的好像是摄政王家的三爷。”一直站在窗口的侍从有些诧异的禀道。
“弘时?”弘暟闻言皱眉,往窗户口一看,顿时冷笑道:“果然是这小子,只是大热天的,他昨儿个才成亲,不在家里守着媳妇,在大街上乱窜什么?”
“没准是被媳妇赶出来的呢。”弘明笑着打趣道。
“二哥,我瞧着这小子有点邪乎,莫非出什么事儿了?不如叫他上来喝茶……不,喝茶对没劲,叫他上来,咱们带着他一块喝酒去,都说酒后吐真言,没准还能从他嘴里知道点什么呢。”弘暟一脸阴沉的说道。
“嗯。”
弘明颔首,快步下楼去请人了,弘暟也跟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到街口了,前头那条胡同能晒到太阳,弘时打算上马车躲避一下,才准备抬轿,身后却传来了有些梳洗的声音。
“弘时哥,真是好巧,竟然在这儿遇上了。”
弘时闻言回过头去,见是十四叔家的弘明和弘暟后,心里一下子警觉起来了。
按理说,十四叔是他阿玛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和弘明等人也应该很亲近才是,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从前十四叔手握重权时,弘明和弘暟在他面前是很嚣张的,如今虽然低调许多,但他也和他们没有什么交集。
“弘明,弘暟,你们怎么在这儿,弘暟不用进宫就学吗?”弘时笑着问道。
“我们兄弟出来喝茶,刚好在楼上瞧见弘时哥,便下来打声招呼,我都十五了,可以不去就学了,弘时哥也知道,我是个坐不住的主儿,练练拳脚还行,叫我舞文弄墨简直是贻笑大方。”弘暟笑着说道,和之前阴郁的样子判若两人。
“过谦了。”弘时低声说道,有些敷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