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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语声顿了顿,续道,“接下来你还要将他的尸首,带回北昌国安葬……你若是中途因为太过伤心,又或者太过劳累,而支撑不下去的话,北昌侯又该怎么办呢?”
女子温婉的语声,似乎真的有效,岑立夏不由眉目一恍,仿佛真的在认真思索着她的这番话。
赫连烁深深的望了对面的女子一眼。那样充满赞赏的一个眼神,令唐芷菁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暗暗一跳。哪怕他一句话都不用说,只需要这样一个简单的眼神,就已经足以让她觉得,为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只一瞬,男人复又将双眸转向了他身旁的那个女子。那样深藏在眸底的一汪情深,是对着她,是她永远都及不上的。
唐芷菁不由垂了眼眸,任由那卷长的睫毛,遮住了瞳底的一切情绪。
“夏儿,听话……”
如哄小孩子的柔软与宠溺,赫连烁几乎耳语一般低声开口道,“你回去好好睡一觉,等养好了精神,我便陪你一起,送司徒锐回国,好不好?”
岑立夏没有拒绝的理由。
送司徒锐回家,是呀,送他回家,原本,她便与他打算回家的。
可是,他已经死了,北昌国还能够称之为“家”吗?
将他送了回去之后呢?之后,她又该怎么办?
岑立夏想不到,她不知道。她什么都想不到。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搅成一团,像是被千军万马,狠狠碾过一般,痛不欲生,眼前天旋地转,一片迷蒙。
或者,她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觉了。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垮下去。
深深的望了一眼躺在冰棺中,浑然沉睡的男子,岑立夏终于点了点头,“好……”
听到她这样说,赫连烁明显的放下心来。
“我送你回去休息……”
男人嗓音极轻,仿佛唯恐稍大一点的声音,都会惊扰到身畔的女子。
岑立夏没有拒绝。她亦没有力气再拒绝。
赫连烁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揽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带着她往早已准备好的房间走去。
唐芷菁远远站着,眼睁睁望着他那样轻柔的呵护着另一个女子的背影,终究不免心口一涩。
但这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不是吗?
只要他高兴,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这些许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不该这样难过的。
可是,望着那个女子依靠在他怀中的情景,她终是不可避免的羡慕。
水盼儿站在一旁,将她眼角眉梢的一切情绪,都尽收眼底。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是呀,她自己亦是这件事的帮凶一个,她又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呢?
望住躺在棺柩中的那个男子,水盼儿突然有些茫然,他们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强求一些原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真的可以吗?
如果棺柩中的这个男子,有朝一日,知道了他们筹谋的一切,他会怎么想?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恨她的吧?
他一定会恨她的。
水盼儿的一颗心,在这一刹那,不由漫过层层锐痛。止也止不住。
夜色凄迷。整个天地,一片昏黑,一丝光亮也没有。
回到北昌国这一日,是个大晴天。盛夏灼灼的日光,拼了命般的从遥远天际射下来,炙烤的空气,都仿佛浸出无边的热力。
只是,岑立夏却仍旧觉得冷。
再炽烈的日光,也照不透人心底的阴霾。
熄灭了,再也点不燃的温度。如同为了防止司徒锐尸身腐烂,而特意制成的冰棺一样,将人冰冻了封存了,只余森森的寒气。
城外十里,北昌国大大小小的朝臣,早已经跪在了这里,等待迎接他们已逝的君王。为首的乃是刚刚推举成为新帝的廉亲王司徒铭。
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当司徒锐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到北昌国之时,一众大臣已经连夜推举出了新的国君。
因为司徒锐本身没有子嗣,所以,他们最终选择了这素有贤名的廉亲王司徒铭。他身为司徒锐的堂弟,确也是最符合的人选。
岑立夏并不关心,谁做皇帝,谁又成为北昌侯,她只知道,她终于带着司徒锐回国了,回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家。
当初,从这里奔向唐国的时候,他与她言笑晏晏,谁又会想到,不过数月,等他们再一次回到起点的时候,他与她却已是阴阳相隔。
一副冰冷的棺木,将他与她,隔成两个世界。从此之后,黄泉碧落,都只有她一人形单影只了。
岑立夏不由抚上身畔的棺木。像是隔着它,抚摸着躺在里面的那个男人一样。
赫连烁在一旁,并没有催促她的突然停下。他知道,她需要时间。所以,他愿意等待。
包括新君在内的一众大臣们,也在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岑立夏才终于开口道,“走吧……”
棺木沉重,一步一步,向着王宫走去。
依照北昌国的习俗,凡逝世之人,都要留在他生前长居之地,停棺三天,才能够下葬的。
岑立夏固执的让棺柩停在了他们的寝宫。尽管他大部分时间,都不曾宿在这里,却陪她度过了她人生之中最艰难的那段时间。
而现在,她仍旧希望他陪着她。
只有他与她。
所有放心不下她,想要留在这里,陪她一起守夜的人,都被她拒绝了。无论是赫连烁,水盼儿,还是听到消息,从江陵城连夜启程,赶到这里来的尉迟明翊与尉迟默。
甚至连一众宫女与侍卫,都只远远的在外间守着。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她与司徒锐两个人。
只有他与她。
像是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无谓的人,能够打扰到他俩一般。
夜色蒙昧。昏暗的宫殿里,到处燃着惨白的蜡烛,跳跃的枯黄烛火,映在躺在棺柩中的那个男子脸容上,如同睡着了一般安详。
岑立夏不自禁的抚上男人的面颊。冰凉的触感,带给人不期然的清醒,一遍一遍的提醒着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死了。
“司徒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害怕……”
女子轻声喃喃自语,如同曾经无数次,他静静的坐在她的身畔,听她诉说着她埋在心底的那些不安与恐惧,但是,他却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云淡风轻的向着她微笑,安慰于她。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女子眸底一片凄惶与茫然。是呀,没有他,她该怎么办?习惯了他在身边,习惯了他将一切的事情安排好,习惯了他的保护,他的宠爱,他的温暖,要她再怎么接受失去?
或者,跟着他一起死去,会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是她害得他离开了她,是她害得自己失去了他……生前,他与她不能在一起,或者,就这样死去,才是永恒,不是吗?
“司徒锐,我下去陪你,好不好?”
岑立夏轻声问着。说出这一番话的她,突然觉得是如此的轻松。
他会希望,她下去陪他吗?
黄泉路上,他可愿意,有她作伴?
藏在衣袖间的匕首,冰冷却又滚烫。
那曾经是那个男人给她,让她杀了他的,她没有做到,却将这一只匕首带了走。
现在它就紧紧贴在她的皮肤上。
刀鞘拔开,锋锐的匕首,泛着烛光,青寒如冰。
岑立夏不由的将它紧紧贴在腕上。
只要她稍稍一用力,这锋锐的刀刃,就可以划开她的经脉,血会不断的流出来,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与司徒锐在另一个世界重逢了……岑立夏不由将匕首贴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