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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香瑟瑟天没亮就起来了,身旁的男人还酣睡着,她洗漱过后就带着阿洛出门。
阿洛接过她的包袱,跟在她身边小声嘀咕:“小姐,阿洛刚才过去取早点,范姑姑府里的下人都忙着,忘了给我们准备。要一个时辰才弄好。”
“不打紧,一顿早点罢了。”香瑟瑟淡然笑道。
“可是……”阿洛神情略带迫切说道,“我听说,到了普光寺后,按照往年的规矩,直到第二天,都不许吃东西。这一顿是唯一的食物了。那个范姑姑都不知道怎么的,就知道欺负我们。”
香瑟瑟正欲说话,就看见从回廊另一头走来的纳兰明珠。
纳兰明珠往香瑟瑟这边轻蔑瞧了一眼,冷哼戏谑道:“怎的,纳兰褚旭没有告诉你,除了太君,其他人,包括本郡主的母妃,都不得带丫鬟。你还当自己是什么人呢?”
阿洛不悦咬了咬牙,香瑟瑟拿过阿洛肩上的包袱微笑道:“阿洛,你先行回凝晖堂吧。”
这时裴定天怀抱一袋食物快步跑来。
阿洛扬起嘴角笑道:“小姐,哑奴买早点回来了,你带在路上吃。”说着,她接过裴定天手里的纸袋,继而轻点脚尖,吻上他的脸。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吻,裴定天触电般倒退半步,使劲抹了一把被吻过的地方,再迫不及待看向香瑟瑟,生怕被她误会。
香瑟瑟完全被这一幕惊呆了,这阿洛何时变得如此开放?
她还没反应过来,阿洛就满脸羞涩把食物袋子塞进她的手里跑了,
岂料,早已跑远的阿洛已经泪流满脸。
裴定天迫切来到香瑟瑟跟前,想要开口解释,碍于纳兰明珠在这,只好心急如焚摆手示意并非自己想要的。
“切……”看到刚才那一幕的纳兰明珠,这下才轻俏嘴角冷嗤,轻蔑戏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真是有什么主子有什么丫鬟,主子奴才都风骚至极,龌蹉。”
裴定天阴下脸睨向她,纳兰明珠傲然抬眸,香瑟瑟拦住他淡然道:“你先行回去。”
“狗奴才,没规没距。”纳兰明珠冷嗤一声转身走去。
裴定天盯着她背影冷握拳头,指尖杀气盎然欲动。
香瑟瑟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回去。
裴定天散了怒气,眼角余光看她,唇角蠢动,想要像阿洛那般吻她,但知道肯定会吓坏她,最后只好忍了下来转身离开。
香瑟瑟下意识往阿洛离去的方向看了眼,这两天总觉得这丫头有点怪怪的,至于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心想回来之后定要好好问她。
出了旭王府大门,香瑟瑟轻淡扫视,各色奢华的马车列在眼前,从前看旭王府出行的队伍洋洋洒洒,没想到今天自己也在其中。
随后白若惜和云婆搀扶着太君出来,香瑟瑟识趣退到一旁。
纳兰明珠旋即来到香瑟瑟身边笑道:“太君,瑟瑟担心你路上饿着,特意给你准备了些早点。”
香瑟瑟顿时眉心轻蹙,太君往她这边冷眼说道:“亵渎神灵。”说着,便与白若惜往马车去了。
“本郡主早跟你说了,瞧,惹太君生气了。”纳兰明珠说着一手夺过香瑟瑟手里的食物袋子,冷手扔到墙角落去。
香瑟瑟冷眼看她,没有说话。
“生气吧,本郡主等着。”纳兰明珠轻嗤戏谑,摇着罗扇往马车走去。
香瑟瑟被安排到最后一辆狭小的马车,一路颠簸,险些没吐了出来,幸好早上没吃东西,但来到普光寺外的时候,她已经浑身乏力,腰都差点没被摇断了,看着一望无际的阶梯,她想死的心都来了。
“瑟瑟,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突然传来赵姨娘的声音。
还扶着树干歇息的香瑟瑟轻抹额上的香汗点点头,待她们走远后,索性扶着腰坐下来,懒得理会她们,眯了会,忽然传来清幽的琴声。
这琴声听着清幽惬意,但是,似乎又有点奇怪。
香瑟瑟顺着琴音传来的方向,沿着林中清幽的小径慢步走去,忽见林中有一围篱的茅屋,她捻开挡在眼前的树枝绕过去,走到围篱下才看见一位白衣男子的背影。
站了会儿,她并不打算去打扰,才刚准备离开,忽然一只鸟儿掠过眼前,她心脏受惊,本能顺着那“异物”的方向瞧去,却见是一只五彩的鸟儿绕着那白衣男子飞了一圈。
白衣男子浅浅低笑,按下琴弦,稍稍扬起掌心,彩鸟旋即落到他的指尖,他侧头向它看去,眼角余光瞧见了站在围篱外的香瑟瑟,他眸色微惊,指尖轻挑,彩鸟旋即飞走了。
他站起来,轻咳两声,微笑道:“纳兰少奶奶怎么到这来呢?”
香瑟瑟看见他的模样,微讶,这不是别人,而是五皇子聂云霄。
她微微浅笑,再绕过围篱从门口走进去,抿唇浅笑道:“我随府中各人到这来祈福,五皇子怎么会在这里?”
“咳咳……”聂云霄指尖掩唇轻咳了几声,略带几分抱歉道,“慈恩大师身体欠佳,我来给他看看,顺便在这清修。”
“五皇子还懂医术?”香瑟瑟好奇问道。
聂云霄轻作点头,怪不好意思道:“久病成医,能医不自医,让姑娘见笑了。”说着,他停顿了会,下意识往香瑟瑟瞧去。
香瑟瑟眉头轻蹙,忽闻自己的肚子“咕咕”作响,她怪不好意思捂着腹部,低下头去笑道:“今天出门匆忙,忘了吃早点。”
聂云霄忙伸手指向琴架旁的小桌,微笑道:“我这有些食物,刚才醉于抚琴,一直没碰,姑娘若不弃,可以尝尝。”
“那我不客气。”香瑟瑟微笑道,绕到小木桌前坐下来。
聂云霄坐下来,侧头看向她微笑道:“姑娘若不介意,我再抚一曲。”
“嗯,有劳五皇子了。”香瑟瑟毫不客气,抓起筷子进食,没办法,实在饥饿,现在不是该矫情拒绝的时候。
聂云霄看了看她自在品尝的模样,淡淡浅笑,试了两下音符,再抚琴。
不一会儿,那飞走的彩鸟又飞回来,不停在前方回旋,随后又来两只鸟落到聂云霄的肩上肆意跳动。
香瑟瑟略带讶然看着他,浅笑道:“五皇子琴艺精湛,万物生灵都来与你共舞。”
聂云霄按下琴弦,转头看向她不以为然浅笑道:“让姑娘见笑了,并非在下琴艺高湛,只是闲来无事,除了研究医术,便喜欢研究百鸟喜欢的琴音。”
说着,他稍微提起手来,让肩上的鸟落到手背上,眸底染上几分寂寞,轻声道:“平日除了三皇兄偶尔与我来往,就只得它们陪伴我左右了。”
“有时候动物更懂人心。”香瑟瑟微笑道。
聂云霄抬眸看了她一阵子,稍微伸展手臂,把手背上的鸟向着她笑道:“姑娘喜欢鸟吗?要不,我将它送与你?”
香瑟瑟轻摇头微笑拒绝:“不了。”
“你不喜欢这鸟?”聂云霄试探问道,再把手收回来笑道,“那姑娘可喜欢鹦鹉,我送你一只会莺啼的鹦鹉给你如何,可好听了。”
见她神情略带惊讶和迷惑,他低垂眼眸,轻抚手中的鸟儿,自豪笑道:“我常与百鸟亲近,一眼就能看出哪只鹦鹉能学得莺啼,朝中许多喜欢养鸟的官员都找我帮忙。”
他再抬起头来,眸子里的期盼熠熠生辉,笑道:“姑娘若喜欢,我给你找一只。”
虽在他的自豪声中听出了寂寞,在他眸底深处看到了渴望亲近和认同的期盼,但香瑟瑟还是轻摇头。
看着他略带失落的样子,她抬头看向盘旋在空中的彩鸟微笑道:“自由自在的鸟儿才是最美的,我不希望它们被囚在笼子里。”
聂云霄嘴角上的笑意慢慢散去,低下头去,声音比刚才少了几分自豪,添了几分了落寞,黯然轻声道,“它们待我如密友,我却常利用它们与人亲近,害它们一生被囚,最后自己还是被人遗忘。这应该是我的报应。”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香瑟瑟连忙说道。
聂云霄手中的鸟儿飞走,他忙看向她急切解释:“姑娘无需着急,我并无怪责你的意思。难得你愿意坐下来与我说说话,我已经很开心了。”
香瑟瑟恬然浅笑,站起来婉声道:“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聂云霄忙站起来问:“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顿了顿,他又忙摆摆手说,“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只是……”
“嗯。”香瑟瑟轻作点头,微笑转身走去。
出了林子,香瑟瑟才沿着一望无际的阶梯走上去,忽见白若惜在半途等候,她忙加快脚步走上去。
“太君知道你不见了,正派人四处找你了。”白若惜淡淡道了句,转身沿着阶梯走上去。
“白姑娘,我们可以说几句话吗?”香瑟瑟轻声问道。
白若惜止住脚步,迷惑扭头看她。
香瑟瑟低垂眼眸看了看挂在她腰间的半块灵犀玉佩,再抬眸试探问道:“你真的要为了三皇子接近纳兰褚旭?”
白若惜瞬间沉了眸色,冷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香瑟瑟察觉到她莫名的敌意,解释道:“我说过了,我跟三皇子并没有你想象的关系。今天我只想来劝你几句话。我不知道你跟三皇子的感情如何,但是,他曾经为你着迷,那自然有你独特的魅力,你那么高贵,若为了他放弃自我,他还会为你着迷吗?男人可以跟女人做交易,但最后女人得到只是他所给的交易品,而非爱情。你想要的仅仅是他这个人吗?”
白若惜轻咬下唇,不说话。
香瑟瑟紧接着说:“权力斗争向来波谲云诡,他不希望你留在这,那是因为他在乎你。既然你深爱着他,为什么不愿多等等他?”
“你怎知道我得到并非爱情?”白若惜忽然冷冷道,未等香瑟瑟回答,她紧接着冷声反驳,“没错,我不可能得到他的爱,因为他从来没有心,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所以我永远得不到。你也得不到。”
“我……”香瑟瑟哭笑不得低念了声。
白若惜打断她的话,眸色凌厉了几分,郑重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这番话时什么意思吗?你是想让我离开,自己独占他,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香瑟瑟哭笑不得问道。
“我差点就误会了,差点就误会了你是好人。”白若惜盯着她,双目尽是厌恶之色,冷声道,“你若只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怎么会跟自己的姐夫有染,怎么会嘴上说着与云庭是敌人,结果三番四次与他私会。香瑟瑟我告诉你,我白若惜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口蜜腹剑的恶毒女人。我绝对不会让你留在他身边,你不配!”
说罢,她冷厉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