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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林小桃已经乘上了回去的马车。不过原本说要陪她一起回的张嫂子和小宝儿被留在了张二嫂家里和面做晚饭,张婆婆亲自驾车,拉着林小桃往回赶。
张婆婆看着不显老,胖乎乎的也就四十来岁的模样,她的性格也同张二嫂一样,热情又爽朗。一路上冒雨赶出,还不忘记跟林小桃闲聊。
她说她已经五十岁了,当年她一连生了三个儿子,还想再生个闺女出来的时候,老头在外头让人打死了。
不等林小桃发问,她自己又说了老头让人打死的原因,倒也不意外,得罪了贵人。老头去府城赶集,杂七杂八买了不少东西,全绑在担子上挑着往回走。到了城门口人多挤得慌,也不知道是担子里的什么玩意儿杵在了外头,一个公子哥儿非说他的袍子叫老头碰脏了,开口要赔五十两。老头赔不起,那公子哥儿带着的狗腿上来要砸担子里东西。老头毕竟是个打铁的,手里力气大,一把就把一个狗腿推了个趔趄。
“然后老头就叫那狗东西打死啦。”张婆婆一拍大腿:“怪我,那天犯了懒不肯走远路没跟着去府城,我要是跟在身边了,不把那狗东西打出屎来!”
林小桃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她觉得悲伤,这世道就是这样不公平。
不过张婆婆并没怎么难过的样子,她一转头又说起了小宝儿的趣事,说他小时候爹娘都不会叫,倒先学会了喊“粑粑”,天生就是个吃货。
这么聊了一路,很快就到了家。
林小桃跳下车进屋,老嬷嬷醒了,看见林小桃回来了还朝她看了一眼。只是她还烧着,人也说不出来话。
张婆婆栓好了马车进屋,老嬷嬷一看见她,还勉励挤出个笑来。
“行啦老嫂子,你就躺着吧,我去烧些水来。”张婆婆与老嬷嬷果然是认得的,她一进屋就快手快脚的四处忙活,烧了水,煮上粥,又收拾了菜肉准备晚饭。
林小桃给老嬷嬷喂了水,伺候她换下汗透了的衣服,又拧了毛巾给她擦身。
忙活完这一大通,张峰远也请了大夫到了。大夫把脉开出了方子,药材都是现成的,林小桃领着大夫去了放药的屋子里,大夫自己抓好了药,交给张婆婆煎上。
等到老嬷嬷喝了药睡下,天都黑透了。
张婆婆做好了晚饭,本来就是为了大夫准备的,总不能叫别个冒雨出诊又饿着肚子回去吧。
林小桃一个小姑娘家,不合适在席上陪着,于是她请了张峰远同大夫一道上桌,她自己则跟张婆婆在厨下的小桌子上用的饭。
临走的时候,林小桃还要付诊金,大夫却反找了银子给她:“已经付过了的,并用不了这么多。”
原来是林小桃连同蓑衣一起交给张峰远的那二十两,大夫只收了一两,还说是多收了的,旁的再不肯要了。
林小桃好一通感谢,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外头。
回去换成张峰远赶着马车,趁夜送大夫回去镇上的医馆。张婆婆没有走,林小桃不放心她赶牛车走夜路,强留她住了下来。
张婆婆想了想就答应了,她怕林小桃做不来家事,留下帮把手。收拾干净厨房之后,她就去同老嬷嬷说话去了,等林小桃送走了大夫回来,在屋外都能听见张婆婆乐呵呵的笑声。
林小桃站在屋外停了一会,没有进去打扰,自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奔波了一整天,又是淋雨又是毒发的,坚持到了现在,一歇下来之后顿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耗干净了,往枕头上一躺,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整整睡了十二个时辰。
她是在一阵阵的刺痛中醒来的,睁开眼还没动呢,先听见老嬷嬷的声音:“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