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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瑜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韩氏,“娘,今日说不定会遇到很多娘以前的熟人,娘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吗?既然搬到京城来住,娘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再说了,当年娘成亲后,同你爹本就在京城住了几年。那时候都不怕被人说,如今我都是做外祖母的人,又怎么会怕被人说。行了,赶紧上车吧,不要耽误了时间。”
见韩氏神色坦然,萧明瑜倒是觉着自己有些杞人忧天。
到了韩家,先去韩老太太那里。因为时辰还早,许多宾客还没来,韩家倒是不显得忙乱。不过即便如此,韩家的下人也全都动了起来,两位舅母也开始忙着喜宴的事情。拜见过韩老太太后,韩氏主动提出帮忙招呼客人。若是觉着她是个寡妇,招呼客人不合适的话,那她就做别的事情。
韩老太太没表态,只等着大儿媳妇表态。
韩霍氏有些不愿意,但是韩老太太的面子要给,韩氏的面子同样要给。韩霍氏当即笑道,“当然合适,有姑太太帮忙招呼客人,我这肩膀上的担子都轻松了许多。”
韩老太太果然满意的点点头,要是韩霍氏不表态的话,韩老太太定要记上这个儿媳妇一笔,让她以后没好日子过。
韩氏根着两位兄嫂出门招呼客人,萧明瑜带着成哥儿则是留在韩老太太这里。
今日注定是忙乱的一日,陆陆续续的来了客人,女眷们无一例外的都要先来拜见韩老太太。萧明瑜见人越来越多,干脆退了出去,到厢房里等着。
韩芸突然闯了进来,拉着萧明瑜的手就朝外面走。“走,我带你去看热闹。”
萧明瑜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没有拒绝,嘱咐婆子丫头带好成哥儿,就跟着韩芸出去了。韩芸带着萧明瑜,往内院深处走去。萧明瑜好奇的问道,“芸表姐带我来是做什么?”
“你等一会就知道了。”韩芸表情很奇怪,有兴奋之色,更多的却是恼怒。萧明瑜隐隐约约的猜到一点。
等走到深处,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女子的哭声,还有人小声的安慰。
韩芸咬牙切齿,“明瑜妹妹已经猜到了吧,崔蔓茹同大姐姐就在里面。走,我们去看看。我倒是要看看那崔蔓茹有什么资格在二哥大喜的日子哭泣。真是忒不要脸。家里住着这么一个人,我都快烦死了。等到二嫂进门了,崔蔓茹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让人恶心,届时二嫂肯定会被她气死。”
这可说不定,韩湛的妻子,武氏,出身功勋世家。她的父兄在讨伐逆贼秦王府的战事中,均立下大功。如此出身的女子,岂会被区区一个崔蔓茹打倒。说不定她反过来狠狠的给崔蔓茹一顿好看。竟然干消想她的相公,不打她一顿,岂不是太好说话。
萧明瑜跟着韩芸走到丛林深处,果然是那两人。崔蔓茹哭的格外的伤心。
韩茵一看是韩芸来了,顿时皱起眉头,心知肚明,一会这两人说不定就要吵起来。韩茵有些矛盾,一会她要劝架吗。
萧明瑜不动声色的走到韩茵身边,“大表姐,外面来了好多宾客,大表姐该早点出去,招呼客人。”
韩茵抱歉一笑,“我也想的,可是这里……”
“这里怎么了?崔表姐是大人了,又有丫头照顾着,不会出事的。”萧明瑜装傻,这倒是让韩茵无话可说。
韩芸想是啧啧两声,“崔蔓茹,你哭丧啊。今日是我二哥大喜的日子,你哭哭啼啼的像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韩家苛待了你,知道一点内情的,还以为我家二哥对你始乱终弃。崔蔓茹,你要脸吗?”
崔蔓茹哭,韩茵想帮忙,被萧明瑜制止。
崔蔓茹见韩茵竟然没帮她出头,哭的更伤心,冲韩芸吼道,“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来笑话我,韩芸,你的心肠怎么这么坏。”
韩芸嘲讽一笑,“我心肠再坏,也比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好。你今日就算哭死在这里,也没人会理你。你有空在这里哭,不如回去找你母亲去。你母亲同你兄弟都回到京城,你怎么还有脸住在我们韩家。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崔蔓茹哭的更加伤心,恨不得哭死算了。
韩茵几次张嘴,话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韩芸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是不能否认其中的道理。崔蔓茹在今日做如此姿态,的确让人厌恶。
崔蔓茹很失望,巴巴的望着韩茵,“大姐姐,韩芸她如此对我,大姐姐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吗?”
“你这人好没道理,明明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将大表姐拉进去。让大表姐同二表姐因为你反目成仇,莫非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崔蔓茹,你的用心太过险恶。”萧明瑜看不下去了,这崔蔓茹做出一副白莲花的样子,究竟是想恶心谁。当真以为女人知要哭一哭,就能得到一切想要的吗。未免将事情想的太简单。
原本已经由于的韩茵,因萧明瑜的提醒,又缩了回去。打定了主意,今日不能管崔蔓茹的事情。
韩芸得意一笑,“崔蔓茹,你以为就你一个是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我告诉你,你这是妄想。你要是知趣,就赶紧收起你的眼泪。要是不知趣,迟早有你好看的那一天。我们走。”
韩茵一步三回头,崔蔓茹还坐在原地,不曾动一下。韩茵担心的说道,“我们就这么留下她,好吗?要不要叫她一起走。”
“不用管她。我最讨厌的人就是她。”韩芸气呼呼的说道。
韩茵叹气,不再坚持。
三姐妹出了花园,回到老太太的院子。这会人更多了,到处都忙乱不堪。韩老太太那里来了几位亲近的客人,使人将萧明瑜三姐妹叫过去,介绍认识一下。其实主要是介绍萧明瑜给大家伙认识,让人都知道,萧明瑜就是韩家的外孙女。这个外孙女已经及笄,如今还没定亲。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萧明瑜内心很尴尬,面上却始终保持着最得体的笑容,务必让人挑不出一点错误来。
韩老太太这么一说,果然就有人朝萧明瑜看过来,神色复杂的打量着萧明瑜。萧明瑜一脸坦然,既不羞涩,也不莽撞,就那么平静无波的模样。这样子,倒是给了好几位太太夫人好感,纷纷点头,又奉承韩老太太几句,什么不愧是韩老太太的外孙女,这容貌这气度就是好,将来定能找一门如意婚事。
韩老太太哈哈大笑,心里头高兴。“我这孙女,除了家世不好外,其余的无一不好。你们瞧瞧,我这外孙女的品貌气度,同京城的名门闺秀们比,丝毫不落下乘。老身如今最大的愿望,一来是希望长孙媳妇早点生出曾孙来,让老身乐呵乐呵。二来就是给几个孙子孙女说一门好婚事,尤其是我这外孙女。前些年在中州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小小年纪就帮着父母管家理事,能干的很。如今到了京城,虽说日子好过了,不过她家里的事情,也都是我这外孙女在打理。凡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见过的人,没有不说好的。难得的是,这孩子一直没有落下针线活,瞧见老身这个抹额了吗,就是我这外孙女孝敬的。”
韩老太太将萧明瑜一通好夸,即便脸皮快赶上城墙厚的萧明瑜,也深觉不好意思,外祖母你太夸张了。你就是将外孙女夸成一朵花,也是没用的。还是消停消停,我们说说别的吧。奈何韩老太太听不到萧明瑜的心声。
萧明瑜只能低下头,适当的红了红脸,羞涩的笑着。
韩芸同她挤眉弄眼的,萧明瑜差点没绷住笑了出来。还好她功夫到家,最终是忍住了。
韩老太太这番推销,不管有用还是没用,总归是一片好心。萧明瑜心里头还是极为感激的。不过萧明瑜也很尴尬,幸好迎亲的人回来了,萧明瑜赶紧出门去看新娘子。再这么推销下去,萧明瑜怕自己会绷不住。
跟着韩芸她们一起去观礼,过后又去新房看新娘子。新娘子长得很美艳,眉宇间有着女子少有的英气。虽然比不上大表嫂庞氏的绝色,但是也不差多少。萧明瑜私心里感慨,俊男美女的组合,果然养眼。这样的夫妻,生出来的孩子不美不帅都没天理。果然矮矬离不开穷,高帅离不开富。虽非绝对,但是却代表了大部分的情况。
过后就是酒席,萧明瑜同未婚的姑娘们坐在一桌,却不料,这倒是吸引了诸位夫人太太的注意。家有未婚子弟的,都纷纷看过来,评头论足一番,急切的还找人打听在场姑娘的情况。萧明瑜长相出众,气质又好,气度不凡,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不过等打听到萧明瑜是韩氏的女儿后,不少人都露出玩味的笑容。同萧家五房结亲,这件事情总不是那么美好,当然也不是不美好。只是还不够好。
就如萧老太太所说,萧家家世不好,这让很多讲究门当户对的人家,就将萧明瑜排除在外。还有京城里不乏消息灵通的人士,那肥皂厂,还有四通快运,后面都有萧明瑜的影子,知道的人自然都知道。这些人难免会多想一些,钱,大家都眼红,可是再眼红也不能赔上全家。这些生意看着红火,里面的风险也是惊人的。而且萧明瑜是个姑娘家,她能将这些产业带到婆家来吗?
不知道的人也听说过萧明瑜管着家里的铺子庄子,虽没有直接出面,不过一个姑娘家时常同男仆见面,这名声总归不是那么好。、
萧明瑜让很多人又爱又纠结。更不要说那些知道韩氏过往的人,更是纠结的要死。韩氏的过往,对别人来说是秘密,对他们来说却是心知肚明。谁不知道,如今宫里头的那位,还惦记着韩氏。不然也不会每次韩氏的生辰,都派人送礼。一个人送还不够,皇后还来参合一脚,这笔账真是怎么看都让人纠结。同这样的人家结亲家,真是为难死人了。可是放着萧明瑜这个香饽饽不要,更是纠结。
一纠结起来,大家的表情难免就变得复杂,不那么自然。
韩氏忙着招呼客人,没注意到这些。萧明瑜对那些人认识不全,也不去关注。唯独韩霍氏和韩崔氏,二人都是心知肚明,只是苦于说不出口。韩老太太才不管那些人纠结不纠结,靠着韩家,她就不信,不能给萧明瑜找一门好亲事。其实韩老太太心里头已经有了几个人选,等韩氏忙完了,韩老太太就要同韩氏商量商量。萧明瑜都及笄了,这婚事不能再拖下去。
用过酒席后,大家移步去戏楼听戏。韩老太太以身体疲乏,回房歇息,又派人将韩氏叫来。她要同韩氏好好说说。
韩氏过来,在床边坐下,“娘叫女儿过来,可是有事情要吩咐。”
韩老太太点点头,“长卿快回来了,你知道吗?”韩六的本名,刘长卿,同韩家一直保持着联系,他要回京城的消息,韩家自然是最先知道。
韩氏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娘说他作甚。”
韩老太太叹气,“长卿对你的心思,老身不相信你会不知道。这一次,他立下大功,已经晋升为二品镇国将军。若非怕人侧目,皇上都想给他封爵。这次回京,皇上已经发了话,让他先去兵部历练。如此一来,只要皇帝在,长卿的仕途定没问题。”
韩氏表情无悲无喜,很平静的说道,“若非因为我,他早该得到今日的一切。如今恢复刘家昔日的尊荣,就全靠他一人,他的担子很重,需要有个贤内助帮着他。娘若是真为他着想的话,就不要将女儿同他联系在一起。这样不好。我一个寡妇,他是二品镇国将军,还是未婚,将我们二人联系在一起,定会成为朝中非议,说不定会影响到他的仕途。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请娘不要再说此事,女儿拜托了。”
“你啊,就是个死心眼。当年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偏偏老身拿你还没点办法。”韩老太太叹气,很是失望。“难道你这辈子就这样了?不为你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会孩子们考虑吗?今日的场面你也看到了,很多人都注意到明瑜。若非家世不好,早有人上门求娶。你若是改嫁,就相当于给明瑜明成两个孩子找了一个依靠,于他们的婚事上头,有绝大的助益。今日的情况,自然不会再发生。悦儿,你可要想清楚了。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可没有那么好的机会。”
韩氏却很坚定,“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牺牲长卿的将来。”
“你真是糊涂,有我们韩家在,他娶了你,就相当于是我们韩家的女婿,我们韩家难道不会帮他吗。即便朝中有非议,又能如何。又没作奸犯科,御史们敢放个屁。再说了,在官场上混的人,谁没遭受过非议。就比如我们韩家,你两位兄长,还三天两头的被人弹劾。出门喝个酒,都能被人说三道四。”韩老太太嗤笑,“你啊,就是想的太多,偏偏想的不全。你这个死脑筋,此事,老身替你做决定。等长卿回来,老身就问长卿的意思。要是他没意见,就将你们的婚事定下。”
韩氏一脸凄苦,“娘何必逼女儿。娘又不是不知道长卿性子,你若是亲自问他,他怎么会拒绝。他这个人最是重恩义。娘,我们不能挟恩求报。”
“胡说八道,老身什么时候挟恩求报?长卿当年就倾心于你,你当老身是瞎眼吗?”韩老太太怒斥,“长卿这么多年,一直留在韩家不肯离去,也不肯成婚,为的是谁。真的是为了恩义吗?傻孩子,他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他才蹉跎到今日。你以为他为什么要义无反顾的去中州打仗,为的谁,为的还是你。他知道以他的身份配不上你,甚至还会成为你的负累,所以他才会去拼杀,拼个功名前途出来。只有如此,才能给你好生活,不让你受一点委屈。这些真情实意,你怎么就看不到。你说老身的不是,你怎么不先反省一下你自己。你这些年,究竟辜负了多少人的情义。”
韩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娘,女儿心里苦啊。”
韩老太太眼里冒着泪花,轻轻的拍着韩氏的背脊,“哭吧,哭吧,将心里头的苦都哭出来。这些年来委屈你了。也是老身糊涂,当年若是肯多留点心眼,也不会被周申趁虚而入。一边说着要娶你,一边又娶了别的女人,害的你伤心难过。如今老身见到那人,都恨不得上前给他两巴掌。奈何,那小子如今做了皇帝,哎。咱们也只能忍着。”
韩氏哭完了,擦干眼泪,“娘说他做什么,女儿早就将他忘了。”
“哼,你这话骗得了别人,又怎么骗得了老身。那人对你估计是心怀愧疚,一直想找机会补偿你。不过萧茂杨性子不好,那人看不上眼。估计以后会补偿在成哥儿身上。”韩老太太叹息一声,“其实这样也好。让皇帝记挂着你,亏欠着你,总比让他恨你要好。你呢,如今是什么样子,将来还是什么样子,对他不用太客气。反正是他欠了你。若非是你,当年他早就死了。”
韩氏摇头,“娘,不要再说他了。过去的事情,即便女儿不曾忘记,也不会再去想。”
“好,我们不说那个人,那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也亏得你没嫁给他,不然我们韩家就如今日的苏家,早就被他打压得抬不起头来。不过长卿那里,你一定要仔细考虑。这件事情,我先将话撂在这里,只要长卿肯娶你,老身绝对不会反对。不仅不会反对,老身还要再为你置办一份嫁妆。”
韩氏红了脸,“娘,你糊涂了不成。就不怕两位嫂嫂有意见。”
“怕什么,用老身的私房给你置办嫁妆,谁敢说个不字。谁要是有这胆子,老身让她一辈子都过不舒心。”韩老太太霸气外露。或许就是因为韩老太太当年的霸道,才养成了韩氏相对柔弱的性格。因为在韩老太太霸道的教养下,韩氏自小就习惯了忍让,习惯了顺从,习惯了不发表意见。如此说起来,韩氏有今日的结果,韩老太太也要负起相当大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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