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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新月如钩。
北魏的营帐内一片士气低落,主营帐内更是犹如三九天的冰窟一般,所有人都低着脑袋忍受恶寒的感觉。
北魏统帅郭昌,盛怒的将盛了酒的碗重重摔在地上,其他副将们见状,脑袋都快要低到胸脯了,大气不敢喘一下。
郭昌探出脖子,恶狠狠的看在跪在地上的斥侯,咆哮道:“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女人真被杜必平请进了烟华城?!”
斥侯打着哆嗦回道:“启、启禀大帅,小的亲耳打探到了。而且、而且那女人惯会妖言惑众,现在整个烟华城都被她那张嘴给说的……呃,士气高涨,空前厉害。”
“可恶!”郭昌气得站起身,狠狠一脚踏在地上,震得整个营帐摇晃起来。
他咆哮道:“******不过是一个女人,怎么大梁人跟供着神一样供着她,而我北魏雄师竟然还在她手里吃了亏!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帅今晚就带兵奇袭,拿下烟华城,看他们还笑得出来不?!”
众位副将们抬起头,刚想表达各自的意见,忽然间一名士兵冲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喊道:“大帅,不好了不好了!”
郭昌和众位副将一愣,郭昌问道:“出了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那士兵一脸粉白,一手指着帐外,惊慌的说道:“大帅,也、也不知道是哪里有人在唱歌,搞得弟兄们都抱在一起大哭,恨不能现在就回家去!”
郭昌大惊,双眼愣神,这、这是出鬼了吗?
副将们也愁容满面,赶忙说道:“大帅,得快点找出唱歌之人,杀了以儆效尤,不然咱们的军心就完了!”
郭昌站起身冲下来,正要率先冲出营帐,听得那士兵又道:“大帅,那、那唱歌的不是咱们军营的人,是、是的女的啊!”
郭昌大惊,有人问道:“难道是有军妓想家了?”
“不、不是,听说倒像是……像是今天在烟华城城门上唱歌的那个女子。”
一股怒火顶穿了郭昌的躯壳,他一脚踢在士兵的肚子上,将他给踢飞了出去,骂道:“你******前面啰嗦那么多干什么!”说罢便拔腿奔了出去。
其他副将们也紧随其后,一帐子的将军们一出去就听见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从四面八方的士兵营帐区传来。
郭昌领着将军们往其中一个营帐区跑去,那啜泣声也渐渐的变成了呜咽、然后是嚎啕大哭,待到众人进入这片营帐时,所见的果然是士兵们三五成群的抱在一起,痛哭流涕,那声音听得郭昌天旋地转。
他怒喝道:“******都给本帅把眼泪抹干了,否则本帅砍了你们的脑袋!”
离得近的士兵们听到这句话,吓得直哆嗦,赶紧起身抹干了眼泪,可是离得远的依旧是哭得厉害,郭昌等人几乎无法掌控。
有副将一个眼尖,拍着郭昌的肩膀,指向一个方向,道:“大帅,您看那边!”
郭昌等人连忙看过去,正好看到营帐外的一棵老树上,有个人影一手扶着树枝,一手垂在身侧,就那样站在树枝上,被月光盖了一层薄纱,看不清样子,但那婉转的身段和玲珑翩飞的发髻已说明了那是个女人。
“她是白天在烟华城的那个女子!”有副将们很快认出了月如初。
郭昌大怒,吼道:“来人,快来人,将她杀了!杀了!”
可是没有人动作,士兵们仍在哭泣,那些止了哭声的却也无心再持兵戈,而副将们却都相继陷入了月如初的歌声中,被那一字一字碾过心房,痛苦的感觉不能遏制的充满了胸臆。
紧跟着郭昌也是一愣,听着月如初唱出的一字一字。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恒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
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该死的她竟然唱这首词,怪不得将士们被影响得这般低迷!
郭昌见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像是中了蛊一样的无动于衷,只得冲到一座营帐边拿起弓箭,朝着树上的人影射了过去。
一箭飞驰,眼看着正中那人影,可就在箭头与人影重叠的那片刻,人影忽的不见,箭矢直直射掉了一段树枝。
“人呢?!”郭昌愤怒震惊的大吼。
“在这儿呢。”娴静柔美的声音近距离的回答了郭昌。
所有人因着这突如其来的美妙音色而倒吸一口气,回过神来,震惊的看到一位身着月黄色衣裙的女子,此刻就站在郭昌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一尺。
美眸中流转着一抹铿锵有力的颜色,那坚决如铁的目光,竟让郭昌没来由的觉得难以招架,手中明明还握着弓箭的,却傻了般的忘记了。
这须臾的沉默就像是时间戛然停滞,月如初幽幽淡淡,却自信无比的吐出四个字。
“北魏,必败。”
话音一落时,周围的一圈人都觉得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刮在他们的脸上带出一片刀割般的痛,他们连忙掩面拍打,才将那些东西拍到了地上。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散落满地的竟是无数的月见草!而月如初,却根本不见踪影了。
她离去前的那四个字,像是魔咒般牢牢捆缚了众人的心。这些原本信心满满前来攻打梁国的将军们,此时此刻,竟觉得自己踏上了一条有来无回的路,而烟华城下,便会成为他们埋骨葬身的地方!
“天、天啊……”有人骇然的抱住脑袋,听着士兵们无孔不入的啜泣声,脑海中旋转的还是月如初幽幽淡淡的那句诅咒,不禁叫道:“她、她到底是人是鬼?!”
郭昌心有余悸的抖了抖,咬牙切齿的对众人道:“让全军所有身负职位的大小统领们集合,本帅要亲自带领他们潜入烟华城附近,打探虚实!”
副将们如梦初醒,连忙道:“万万不可啊大帅,若是被梁军发现,那么我北魏雄师的精英们可就不保了!没了将领,我们还要如何征讨梁国?”
郭昌愤愤的啐了一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是要我北魏雄师就这么折在一个女人手里吗?你们可别忘了,梁国的援军不出十天就会到达!”
众人的脸色全都黑了下去,有人想了想,提议道:“要么就……派三十名斥侯一起去打探,看看今晚大梁人是不是疏于戒备……”
“就这么办了!”郭昌挥挥手,看着仍在痛哭的士兵们,一肚子火气,吼道:“每片兵营再看到有哭的,抓几个给本帅杀了,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是!”副将们你看我我看你……也只能如此了。
这一晚,北魏军营里二十名士兵被斩首示众,哀嚎声终于停止,可是被削弱的气势却是回不来了。大家的确不敢再哭,可是看到同袍被处死的那一刻,没有人不渴望着天亮时就能回家,永远别再打仗。
另一方面,从烟华城回来的斥侯们也神色不振,眼底含泪。他们强装镇定的告诉郭昌,今晚烟华城中传出家属团聚的欢笑声,所有将士和民兵们的妻子儿女都来了,在家人的鼓舞下,烟华城从上到下充满了斗志和必胜的信心。
郭昌气急,知道再这么拖下去,等梁国援军一来,北魏雄师就彻底没有机会拿下烟华城了。没想到小小一个烟华城,竟难缠成这样,这要他将来回到朝廷要如何向圣上交代?绝不能再拖了!
于是郭昌从第二天起,让各位副将积极动员士兵们的战意,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反正必须抢在梁国援军到来之前重新恢复北魏全军的斗志。
但令郭昌气愤之极的是,每天入夜时,月如初也会出现在兵营附近,高唱那一曲《燕歌行》,令郭昌白天的努力功亏一篑。
由于月如初轻功诡谲,即使郭昌每晚专门派了千人预防对付她,却还是捕捉不到她的踪影,任她将整首词散布在军营之内。
这样的互相对峙到了第七天早晨时,郭昌再也忍无可忍,强行出兵,带领二十万大军压向烟华城,并对将士们放言,谁敢后退逃跑,杀无赦!
北魏奇袭的消息被烟华城的斥侯打探到,很快就到了杜必平的耳朵里,杜必平立刻组织烟华城的军民们准备决一死战,并与各位守城将领们商量由谁当先锋,能杀下北魏军的士气。
丹帧前几日刚和张氏聚面,此刻斗志昂扬,高声道:“让我来吧!我一定把他们杀成一片红!”
“还是让我来吧!”
“让我来比较好,你一边去!”
将领们无一不是斗志高昂,争先恐后起来了。
杜必平望了望身旁喝茶的月如初,觉得她平静的眼神下分明是一抹胸有成竹,便问道:“月夫人可是又想到什么以逸待劳的方式了?”
月如初放下茶杯,道:“说是以逸待劳也不错,这先锋的任务就交给我吧,他们的士气早就丢了,没必要再杀士气,只要乱了他们的阵型,接下来将他们一锅端了便是!”
所有人不禁收声,诧异的望着月如初。
丹帧忙道:“月夫人,冲锋陷阵不是儿戏,我们可不能让您有什么安危!”
月如初笑了笑,道:“放心,江湖上对我的传闻,可不是仅仅会唱歌。”
这一句点醒了杜必平,他道:“听说千影歌姬的绝技,便是一手‘千华魅影’?”
月如初点点头,站起身来,对众人笑道:“正是,所以,之后该怎么做,相信各位都能明白。”
众人一怔,恍然大悟,各个露出喜色来。
月如初见说的差不多了,便向众人告辞,想去城楼上走走,顺便观察好地形。
她刚离开没多久,便有个斥侯冲进了屋中,喜出望外的对众人呼道:“城守大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杜必平精神一震,忙道:“快快说来!”
斥侯道:“是援军、援军提前到了!主帅是‘征北大将军’韩勇,那位韩勇将军请您快去城外,说有个贵客想单独见您!”
杜必平有些疑惑,贵客?会是什么贵客?自己和盛京的人素来没有什么交情,除了与韩英、韩勇两兄弟是同乡之外,也就在几次的进京汇报中认识了几位皇族王侯。杜必平实在摸不透韩勇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于是,杜必平整理了装容,立刻一人一骑,随着那斥侯前去接应援军。
在烟华城一里外休息的援军队伍声势浩大,杜必平果然见到了多年未曾谋面的同乡韩勇。两人热情的寒暄了一阵后,韩勇便指着一架马车,让杜必平上车去,说是那位贵客就在车里等着他。
杜必平觉得更奇怪了,对着马车拱手后,便掀开车帘。
这一看不要紧,只一眼杜必平便认出了车中那俊美非凡的男子,这男子,正是他从前进京汇报时所结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