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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贵太妃悠闲地坐在院中品茶。
茶是幽隐自制的花茶,今年最早一季的玫瑰花苞刚刚晒好制好,泛着清新的香气,滚水浇开,加上半勺蜂蜜,不等放凉,又扔进去一尾冰鱼。冷热之间,味道煞是迷人。
只是这味道现在十分不纯。
因为院中弥漫的是一片淡淡地血腥味道!
邹充仪被两个粗壮的宫女一左一右摁着跪在地上,淡青的裙子上已经洇出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而幽隐满院的宫女内侍,无一不被打得浑身是血,呻吟连连。
桑九勉强爬起来,一步一挪走到邹充仪身边,用尽浑身的力气推开其中一个宫女,口中喝道:“拿开你们的脏手!”
横翠这时候也爬了过来,扶住邹充仪的另外一边胳膊,眼中几乎要喷出噬人的绿光:“放开我们娘娘!”
这中间只有一个声音显得十分不和谐。
那是花期。
花期正在哀哀地哭泣:“贵太妃饶命啊……当年赐婚,我们娘娘真的并不知情。上回也是公主打了我们娘娘走的。如今封王,不是赵贵妃求了圣人的么?管我们娘娘什么事?求贵太妃明察,这一切委实不与我们娘娘相干啊!”
她身边的小宫女谢缤纷在拼命地拉她,不让她出声,不让她往过贵太妃那边爬。
过贵太妃看着一院子哀鸿,心里痛快极了。
自从先帝去后,自己一直窝在兴庆北宫的大同殿里,见不到外人,自家的奴婢们,又不好惩治太过。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痛快地听到被责打的哀嚎了?
想当年,自己也曾协理六宫、主持宫务,令行禁止、唯我独尊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没想到多年之后,竟然能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重温旧梦。
真是惬意啊!
过太贵妃吹了吹漂浮在白瓷茶盅里不存在的浮沫,轻轻又呷一口茶水,微微闭眼,享受极了。
只可惜,这院子里的人,终究还是硬气得更多一些。除了这个花期和三四个小宫女,竟然没有什么人肯大声求饶。也算是一点小小的遗憾了。
过贵太妃放下茶盅,轻笑着转向邹充仪:“邹氏,人人说你御下有方,怎么哀家看来,言过其实啊!”
邹充仪强忍住下半身传来的剧烈疼痛,微微抬起头来,费力地答:“回贵太妃的话,那不过是谣传罢了。嫔妾一向御下不严,否则,就来不了掖庭了。”
花期的哭声一顿,脸色煞白地看向邹充仪。却发现,从邹充仪到桑九到横翠,眼睛里根本连自己的影子都没有。自己,被三个人,彻底地无视了。
花期只觉得心头闪过一丝恐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绝望。终于,眼前一黑,晕倒在了谢缤纷的怀里。
过贵太妃嗤笑一声,慢慢地又去转那只白瓷茶盅,慢条斯理地说:“既然如此,那个贱婢的话哀家就不考虑了。你自己来说说吧,这三件事,你认不认?”
邹充仪就在这样情况下,都忍不住轻笑一声:“贵太妃何必多此一举?我认不认,不也已经挨过打了么?”
过贵太妃抬手抚了抚花白的云鬓,那上面簪了一只当年先帝御赐的金凤衔珠嵌粉色水晶的步摇;又整理了一下百鸟报春云锦长袍,顺便拂开橘色流云万福如意的软绸披帛。方道:“先前打你们,是因为哀家看你们不顺眼——都打入了冷宫,还这样不安生,很是讨人厌。现在问话,哀家是想要做个决定,瞧瞧只是小惩大诫,还是干脆一顿乱棍杖毙了你。所以,来吧,告诉哀家,那三件事,哪一件与你有关。”
邹充仪越听越觉得荒谬。
过贵太妃一早进门,摆足了谱,令自己和院内众人都出来跪接。
自己真的按规矩跪下,接驾,请了贵太妃上座之后,却再也没有别的问话了。
唯有一道命令:打!
幽隐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贵太妃带来的人两人服侍一个,都看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