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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去忠敬王爷处做了一番宣讲,因效果不错,王爷竟留其赐饭,又要赏赐,贾琏此番哪里敢再受,忙连连推辞。王爷倒也不勉强,接着随口又问起小儿用的三轮车来,贾琏这才想起,早些时候是有豪客来定,怕就是出自王爷之手,勉强应了,怎料这王爷又问大人之用的可有?贾琏心存侥幸想抖个机灵,却被王爷一语道破,只得又交待出自行车一事,之后又命人取来一辆展示了一番。忠敬王爷对此物倒是颇为看好,又是细问了一番,问及为何不能作为营生,便引得贾琏道出胶草一事。王爷听闻,言其有方,问贾琏可否愿意一试?贾琏自然点头称是。
忠敬王爷笑道:“我料想你知这胶草一事定是源于你兄去边塞后的见闻。既然那里已有此物,便寻人收割些回来便是。”
贾琏听了点头道:“不瞒王爷,此方小人也是想过,但一则我本就不识那草;二来也不会炼制;三来即便是会炼制,但也需看能否真用上。若是请人千里迢迢寻了此物来,再是个不能用的,也是太过浪费。小人也不瞒王爷,这东西本就是自己积攒零用搭着钱做的,我虽不以赚钱多少为乐,但若是太亏空,我也受不起。毕竟饮水思源,这银钱源头都是府上靠着祖业和父亲俸禄而得的,若是如此白白糟贱了,也是心中有愧。”
忠敬王爷听了贾琏这一番话后哈哈大笑:“若说起旁的你倒是寡言少语,一说到经营一事,你这话倒也多起来了。这一长套话,说的倒是细致。”忠敬王爷顿了顿又道:“若是早上十来年,这京中四王八公府中别说是府门公子,就是连门子也不会说出什么怕银钱糟贱了的话。如今倒是听你说出这话,倒是颇值得玩味。”
贾琏听王爷如此说,心里害怕自己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正琢磨着该如何往回找补,又听闻王爷道:“这俗话讲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也是管了这内府之后才有此体会,我且问你,你是如何体会出这心中有愧番话的?”贾琏被忠敬王爷问得有些糊涂。这话还用体会什么啊!自己打小去贾母处看账册,问及贾母为何要计算的如此仔细时,大概齐不就行了,何必如此费事?贾母就告知自己这银钱粮食均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若自己不能产出,则理应学会珍惜。当然此时这话不能如此回复,贾琏想了想道:“记得府中曾欠朝廷银两,后因战事之故,府上凑了银两补了亏空。自那以后,府上便有教导。我也是铭记于心。”
“说来你也是个有心的。你也知我九弟忠胜王爷如今驻守在边塞。我可以去信一封,让其帮着收集这胶草,等到收集多了,在寻两个会提炼的人一同送到京城与你,如此你说的那三条岂不是有方可解了?”忠敬王爷缓缓道。贾琏听了这话着实一惊,暗想这王爷为何会如此帮我?且不论此物究竟是否能如自己所想般有用,就算是能用上,这自行车能大卖,与这王爷又能有多少好处?贾琏自是想不明白。
见贾琏不语,王爷道:“我知道你如何作想,一是在想为何我会帮你?二来是想我帮你于我有何好处可对?”贾琏一怔,面上有些尴尬,心里暗道这王爷也是太毒辣,怎么什么都蛮他不过?忠敬王拍了拍桌上贾琏呈上来的册子道:“你这般年纪经的事还少,也未受官宦之气浸润,心内所想都毫不掩饰呈现在脸上。你说我如何不知?不过你想的也对,这礼尚往来自是没有只出力干看的,我自有想求。我瞧你将国建营生一事想的透彻,可毕竟再想再言依旧是纸上谈兵,这纸上得来终觉浅的道理你自然应是懂的。不如这样,你先在我这挂个卯,若是有朝一日真有这差事了,你自领一份如何?”
贾琏想了想点头便应了,反正此事也就是王爷画了大饼,这等事怕是朝廷议都要议上许久,更别提何时能做了,等再找上自己时都不知是何年月了。如此先应下来又有何妨。“除此之外,若是那胶草真能有用,那日后你那车子我也要占上一股。”王爷慢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贾琏琢磨原以为这王爷不爱财,如今瞧着倒也不尽然。想了想,这天下只有嫌钱少,怎会有人嫌钱多呢?这事哪容自己不应,贾琏自然是又应下了。
“正事说完,也不算早了。你便陪本王用膳吧。”贾琏听了这话想哭的心都有了,现在自己可是盼着能早点归家去呢。陪着小心吃完一餐,贾琏请辞获了准,连跑带颠地赶紧回了府。忠敬王爷又翻看了一遍贾琏呈上的东西自语道:“孺子可教。”
因贾琏去了忠敬王府,贾赦原本叮嘱其速去速回,哪知又耽误许久。又不能派人去寻,结果王府有管事来说王爷留贾琏吃了晚膳才归。贾赦有些后悔,今日就应该陪着去就好了。只是这几日得了空,可眼瞅着贾瑚礼闱又在即,细想起来竟是一日也不得闲。转念又想起彭泺说过的那些话,自己心里还是有些惶恐。虽说这自己也是有想赌一场的心思,但仍是希望府中上下能俱安。如今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再想其他也是无用。如此反过来想彭泺那话对也不对,府上早就和忠敬王府绑到一起,再搭上一个琏儿又能如何?此时若真要转了舵,再去搭别的船,另抱大树反而更是让人疑心呢。贾赦想想也是觉得自己思量太多,况且这天下又哪里能来的后悔药吃。即便退回当初,说不定还不如今日所选呢。
礼闱连考三日,府里众人也是揪心,贾瑚考完归家,众人瞧其面色皆不敢问,贾赦原本甚是在意,见其模样也不好多问。众人也皆是道如此年纪中举已非易事,况且府内事务众多也难免影响,贾瑚听了种种猜测也不在意。怎料揭榜日,一大早去瞧榜的管事蹦着就进了府,连连报喜说贾瑚中了八十八名的贡士,贾赦听了信也是喜的不行,忙放炮鸣鞭庆贺一番。之后又是殿试,喜报又传,说其中了二甲二十九名,赐进士出身。
府中上下自然又是一番庆贺,唯贾瑚自己倒是不甚喜。贾赦问及何故,贾瑚称自己学问平常,有此成绩倒是有些名不符实。能中贡士恰恰因这题目碰巧对了路,如此已是难得。殿试时自己感觉甚为一般,总觉文章勉强,回来将文章默写一遍,也不见出彩之处,如此文章竟入了二甲。贾瑚叹了叹,其意不言自明。
贾赦心里也是清楚,贾瑚自己必定是觉得因被赐了婚,才赏了这个成绩。他本就是名师弟子,自然自视甚高,若是考的不如意,可以后再考。但因此赏赐了个名次,反倒让自己更为难过。贾赦自己心中也有此疑虑,但也只能好言宽慰。此事传闻至贾母知晓,史菲儿命贾瑚独去见自己,与其细聊了一个时辰,贾瑚出了屋这眉眼间颇见喜色。贾赦心内好奇,便去问贾母是如何开解的。
史菲儿笑道:“说了些闲话罢了。我不过是是告知其考试虽是重要,但也不代表这一场考试就定了你一世的学问。说句更不中听的,你觉得你考得不好,不配这成绩,殊不知或许旁人还更不如你去,也不过矮子里面拔将军罢了。若你一门心思认为这成绩就是因旁的事特别点的,首先你也不能差旁人太多,其次你也必须有这被点的理由才对。反正依我看来,这二甲与三甲又有何差别,若是直接点了前三甲倒是有可能如你所说。再言之,你本是为学以致用读书,如此有了名次不是日后更好能学以致用吗?反正就是诸如这些……”
贾赦道:“还是老太太讲的透彻。瑚儿这孩子诸事也是不错,唯独是有点认死理。若不是此番老太太劝解有效,也不知他自己何时能回过神来。”史菲儿笑道:“这也不一定,毕竟这半年诸事太多,他那样的年纪能如此已是不错,你也不要要求太高了。”
贾赦又道:“这几日妹婿来与我说他在京中的官职已定,任兰台寺大夫,任京中御史中丞,如今府邸也收拾停当过些时日便打算搬过去了。”史菲儿听言点点头,此事自己早已知晓,贾敏明着暗着提过几回,恰巧因府里事多,贾敏不好此时再让贾母操心便往后推了推,今日林如海又借贾赦之口来提醒,自然是去意已定,过几日定是要专门来请辞了。
贾赦见贾母面有不悦,又道:“如今妹婿一家都在京中,老太太想了,接了来住几日便是,也是方便。”史菲儿笑道:“这我自是明白,只是想着我还应了玉儿一件事没做,如此看来只能在这几日了。”大概因只有这一个外孙女,贾母向来是宠爱有加,也不知这次又是许下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