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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高浑身一震，无法确定苏霜岚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因为怀疑而试探。他回避着苏霜岚的盯视，说道：“王妃怎么会这样想？她当然是我的妹妹。”
“是妹妹？不是一见钟情之后刻意隐瞒身份、为了助她逃避杀身之祸而谎称兄妹么？”苏霜岚的声音凌厉而压迫：“你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事到如今还在隐瞒！难不成你也是海盗的内应，准备帮助他们一举拿下陌白？还是南华国的细作，打算将陌白划归至南华版图之下？”苏霜岚冷哼一声：“无论是哪一种，你都别妄想能实现。”
柳子高一脸颓然，他不明白这些从没有人知道的秘密，这位才到陌白不久的王妃是如何知晓。可她已经知道得如此清楚，他再说什么都没有用。柳琴无奈地闭了闭眼睛，沉闷地说道：“事已至此，我愿接受王妃的任何处置，只求王妃放过他。他都是被我利用，他从没做过对不起陌白百姓的事。”
柳子高颇为震动地看着柳琴，柳琴却没有看着他，只是微低着头。苏霜岚总觉得柳琴还有事情隐瞒，却又理不出头绪，转而说道：“不必一副深情款款即将生离死别的样子，明明是你们做错事，却弄得像是我欺负了你们一样。你们想私奔也可以——”她看向柳琴：“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柳琴却摇摇头：“我做不到……”
“你已经在这里，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你？”苏霜岚盯着她：“莫非船上，还有你的亲人？还是，舍不下那些曾经的朋友？”
柳琴只是摇头却不愿说话，沉默半响说道：“没有人能战胜赤鹰，没有人，从没有。你不知道他的厉害，就算我画给你所有的战舰，画给你他们的巢穴，就算你们带着所有兵士倾巢而出，也无法真正剿灭他们。”
“他们既然如此厉害，为何多年来只是在陌白劫掠，却没有拿下陌白作为自己的领地？”
“陌白贫瘠，又与南华接壤，诸事纷扰繁杂，赤鹰并不想与朝廷为敌，只想逍遥快活地做海上霸主而已。但荣亲王激怒了他，他也不允许陌白有这样一位明主，不想断绝自己在陆地上的一块后备储粮地，所以——”
苏霜岚微惊：“所以他并非想拿下陌白，而是打算要荣亲王的性命？”
柳琴点了点头，苏霜岚看了看她：“这会子你倒是和盘托出了？”
柳琴看了一眼柳子高，低头说道：“只要王妃放过他，我任凭您处置。”
柳子高说道：“无需王妃放过，我陪你一起，甘愿受罚。”
他二人双双跪在苏霜岚面前，一副任凭宰割的模样。苏霜岚心里却有些犯嘀咕，总觉得柳琴说的话只能信一半。她故意顺着柳琴的话说道：“为了柳大人，你果真任凭我处置？包括做我的内应去对付海盗么？”
柳琴周身微微一颤，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看着着实心生怜惜，柳子高很快搂住她，对苏霜岚说道：“王妃既然已经知道柳琴的过去，为何还要如此苦苦相逼？海盗确实可恼可恨，但他们确系柳琴的朋友，她一时不忍也是人之常情……”
“柳子高你给我闭嘴！”苏霜岚横了他一眼：“我没有耐性去理解一个海盗的心情！我只问她，做不做我的内应去击退海盗？答应，待剿灭海盗，我就放你们走；不答应，立刻拖出去砍了！”
柳子高焦灼无奈地盯着苏霜岚，几乎立刻要脱口说出“愿与柳琴同死”的话来，而柳琴却很快答道：“我答应。”柳子高有些惊诧地看着她，她继续说道：“只是王妃，我不能保证您一定能剿灭他们。”
“不需要你保证什么，只要你别做双面细作就行。”苏霜岚笑了一笑：“这下可以说说，为何我们一定无法战胜他们了吧？有什么秘密武器？”
柳琴说道：“这个我真的不清楚，只是每逢即将落败时，赤鹰总会有办法使得敌人突然全部死亡。”她神秘地看向苏霜岚：“他似乎，有妖法。”
苏霜岚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不以为意地说道：“神乎其神，不过是谣传罢了。除了你，海盗在陌白还有多少内应？”
柳琴刚想否认，苏霜岚说道：“只有你一个人，瑾姑的要求你要如何传达给海盗？快说，还有谁在帮你？我没什么耐心，再敢隐瞒，立斩不赦！”
柳琴万万没有想到王妃有这般通透的心思和铁血手腕，一时头皮都有些发麻，只好透露了一个名字：“牛二。城中开面馆的，每次都是他帮我传递消息。”
苏霜岚知道她还有所隐瞒，却也不打算再多追究，而是说道：“南华国与赤鹰联系的人，可是瀚木？”
“……是。”柳琴心里越来越慌，苏霜岚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可现如今，她只有硬着头皮支撑下去，尽量不让苏霜岚发现更多的马脚。
苏霜岚笑了笑：“跳梁小丑。你们去吧，海盗若有消息立即来报，王爷定下剿杀计划之后，会再传召你们。”
二人行礼，柳子高扶起柳琴，问道：“她中的到底是什么毒？没有解药能撑多少时日？”
“你对她，倒是真心。”苏霜岚不紧不慢地说道：“海盗剿灭之日自然会给你解药，在此之前，我不会让她死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柳子高知道再说也没有用，带着柳琴走了出去。
直到傍晚时分，慕容峻才回到石屋。苏霜岚早已备好饭食等着他，封平叽里呱啦地把在门外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慕容峻，苏霜岚只是笑，什么也没有说。末了，封平感慨地说道：“一直觉得王妃聪慧开朗心思灵透，今天才真正见识了王妃的机智敏锐和处变不惊，令人佩服！”
苏霜岚笑着抱拳：“客气，客气。”
慕容峻却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说道：“这么安静，不像你。”
苏霜岚满腔的情绪有种突然被人理解的畅快，忽而叹息道：“有点累了。唇枪舌剑什么的，最是累人，比跟人打一架还累。”
“辛苦你了，原本想着都由我来处理，没想到你抢先了。”慕容峻感叹着：“还做得这么好。只是柳琴的秘密，你是从何知晓？”
苏霜岚早已想到他会问，镇定答道：“其实都是我猜的，跟城中的人熟悉起来之后总是闲聊，蛛丝马迹总是会有的，我不过是前后联系了一下，就诈了诈他们，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慕容峻没有怀疑和追问，点头说道：“柳琴既然并非真心相助，我们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