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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退出客栈外,却发现早有百姓闻讯赶来,又将他们团团围住。百姓们都戴着面巾,手里却拿着粗绳结成的网,戒备地看着他们。图丰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慕容峻说道:“这位公子,你不愿意舍弃同伴,这点我很是敬佩,也非常理解,但这恶疾非同小可,今日又死了三人,一旦让染病之人出城,只怕很快相邻几城都要染上,若这几个城的人都迅速死去……真是犯下杀孽,杀孽啊。公子行行好,趁现在恶疾只在玉州城中行凶,别带出玉州城罢!”
慕容峻说道:“我已说过绕城而行,即使跋山涉水也绝不进城半步,生死与你们无干,这样也不肯让步么?”
图丰摇摇头:“你们在这附近行走,如果不进城补充粮食和水,不出三天就会饿死渴死,我们无法相信。公子,你既然没有染病就先走吧,何必苦苦执着?留下虽是义气,但也有可能丢掉性命!实不相瞒,由于与临城不通贸易已有多日,玉州城中的存粮已不够半月之用,多一个人留下就多一个人吃粮食,所以,没有染病的人必须离开!”
图丰做了个“上”的手势,百姓们拿着网子纷纷缓缓上前,看架势是打算将他们强行分开带走。慕容峻一手护着苏霜岚,一手做戒备状,难免有些心焦。封平知道王爷不可能召唤幽冥队,因为幽冥队一出必然见血封喉死伤无数,这绝不是王爷能对百姓做出来的事情。
百姓们越靠越近,逼迫得已经近至寸许。苏霜岚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使用静止之力让众人脱困,这样脱困之后她要如何解释?正在此时,她忽然听见慕容峻低声说道:“别反抗。”
苏霜岚还没来得及问明白,只觉自己的头被大力揽下,一双温热的唇已经印在了她的唇上,带着微微颤动的急切之意。
苏霜岚的脑子里轰然作响,瞪大眼睛看着慕容峻的面庞忽地近在咫尺,又忽地远离,半响没有回过神。百姓们一阵惊呼,很多女子不好意思地偏转了头。
图丰愣了一阵,问道:“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慕容峻坦然答道:“既然你们非要我离开,我总要与妻子告别一下。现在,走吧。”说着松开了苏霜岚的手,十分平静地望着图丰。
图丰怔了怔看向大夫,大夫连连说道:“不能走不能走!这病连咳嗽都会传染,别说亲……亲……亲那什么了……必须留下观察至少四个时辰,四个时辰之后没有症状才能离开!”
苏霜岚这才明白慕容峻的意思,想恼却怎么也恼不起来,咬着嘴唇含嗔带怒地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慕容峻目光沉静如水,神态自若,只是稍稍咬了下后槽牙。
百姓们议论纷纷,什么“有伤风化”、“不知羞耻”之类的言语不绝于耳。苏霜岚倒没什么所谓,满不在乎又带点挑衅地看着他们,慕容峻也压根没有在意,只是镇静地对图丰说道:“能散开了么?这么多人围在一起,不怕被我们传染么?”
图丰挥手示意大家散去,百姓中有人指着成安和几个仆人说道:“那他们呢?他们没有染病,应该立即离开!”
成安看了看苏霜岚,又看向封平,封平连忙把嘴巴一捂。成安没好气地低声鄙夷:“谁要亲你了!”他忽然哭叫起来:“哎呀不好了,昨晚我们几个可是一起沐浴的,还一起喝了过盏酒,这样会不会传染啊?”说着跑到大夫跟前一个劲地说道:“大夫你可要救救我们几个啊,我可不想死啊!”
过盏酒,就是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看谁先倒下,而且是用一个杯子,直到把所有的酒都喝完为止。
苏霜岚憋着笑,看着大夫一脸头疼的样子对图丰说:“城主,一起沐浴也就罢了,可一起喝过盏酒最容易传染,还是留下观察吧。”
图丰无奈地点头,挥手轰散了百姓们,又告诫慕容峻:“既然你们非要留下,生死各安天命,怪不得谁。城中粮食不多,你们能买到算你们本事,若是买不到而强抢或者暗盗,可别怪本城主下手太狠!”
苏霜岚看着图丰的背影瘪嘴:“小样儿,说话还挺狠。”
慕容峻说道:“城中存粮无多,城主可上书上级官员要求拨粮,这城主不敢求援,估计是怕朝廷派兵前来灭瘟。”
苏霜岚不解:“灭瘟不好吗?他们治不了的病,朝廷也许有高明的御医能治啊。”
封平解释道:“王妃误会了,朝廷的灭瘟可不是派御医前来治病,而是直接派兵将感染疫病的百姓屠戮殆尽,一人不留,一狗不存,还要烧光所有当地人的生活用具。”
“啊!”苏霜岚大惊:“屠城!屠城么?对自己的子民也这样残忍?”
慕容峻轻锁眉头:“我曾与父皇商议废止此法,然而反对的大臣太多,加上这些年并无大范围的疫情蔓延,就给耽误了……如今慕容峰掌权,若是知晓此处有恶疾难治,恐怕立刻就会派兵前来灭瘟。”
苏霜岚瞟他一眼:“可不是么,要灭了你这瘟神啊。”
成安实在听不惯她这样随便跟王爷说话,于是低咳了一声,对着苏霜岚尽量委婉地说道:“王妃,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苏霜岚笑道:“一般这样开头的话,最好都别讲,我懒得听。”
成安没想到她会立即回绝,一时不知道如何继续,倒是慕容峻直接说道:“无妨,她爱怎么说都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