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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熏摇头晃脑地从风宁路的屋子里出来,心中感慨良多,暗道今天这一遭走得是喜忧参半。
甫一出院子,绯雪忽然站住脚步。
澹台熏好奇地回头,就听绯雪用极低的声音道:“方才姑娘聊天的时候,门外有人,两个。”
“嗯?”澹台熏一听吃了一惊,“是谁?”澹台熏已是直觉不妙,但犹存了一丝侥幸心理在挣扎。
“一个是少爷。”另一个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除了司寇宇铮不作他人想。其实屋顶上还有一个,不过那人从一开始就在,而且让不让他听到也无所谓。
一层鸡皮疙瘩从澹台熏背后一路炸上来,激得她浑身一抖,咬牙切齿地揪着绯雪道:“你怎的不早说?!”
“奴婢打了眼色给姑娘,姑娘聊得起劲,没看见。”绯雪答得心平气和,是极静;一旁的澹台熏暴跳抓狂,是极动。两人站在一处别有一番河蟹美感。
“他们是在姑娘说到抬夫人的话题时到的。”绯雪附加说明。
澹台熏懊恼得真想抓头:这么说他们该听见的都听见了!作死噢!真作死!“你现在才说,晚了!”
“不晚。”绯雪神情不变。
澹台熏这才觉出不同来:绯雪素来极少话,开口则必是有事。那她特意在这里站住脚向她说明……没等澹台熏想出个所以然,就听一旁有轻微的“嘘”声传来,循声扭头一看——澹台秋正在不远处隐在一棵树后向她挤眼招手,又朝另一侧指了指,是要她过去书房说话的意思。
嘁!好不容易有个乐子八卦一下,还被事主抓个正着!澹台熏暗呼晦气。但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挪动双脚朝书房走。
“你们不是都听见了么?还叫我去问个什么劲?”澹台熏扯着手里的帕子嘟囔。她十分不想走这一趟,是以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能推就推!
眼见着离书房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澹台秋压低声音道:“听见了大部分,可是没听全。”
“嗯?”澹台熏奇怪了,“怎么会这样?你们听到哪儿了?”
“就听到你问阿路她喜欢不喜欢阿铮那儿。不成想就在那当口上阿铮突然使了轻功转身就跑。还没忘记把我给捎带上。”澹台秋两手一摊,颇为无奈。
“阿路怎么回答的?”澹台秋小意相问。其实他也很好奇风宁路的回答;更其实他骨子里的八卦精神和澹台熏真是打一个娘胎里带出来的,半点也没比她少。
澹台熏看一眼自家哥哥,没有马上回答他。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书房已经就在前面不远处。澹台秋没有再追问,领着澹台熏跨过门槛进了书房。
司寇宇铮在书桌后面正襟危坐。手里执了本书面无表情似是看得极专注。但若仔细看便会发现他的身形有些僵硬不说,那本书从他进书房到现在就一直都翻在同一页上没动过。
澹台熏在下首立了一会儿。见司寇宇铮没有抬头的意思,暗地里撇撇嘴,半屈了膝盖:“七皇子殿下安。”问礼问得不无潦草。
“唔,阿熏来了。坐吧。”司寇宇铮不能不发话,但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问。先前他是怕听见那个答案非自己所想,这才疾速退走。可回来了书房后心里又一直抓挠个没完。看他纠结不已。澹台秋才提议还是叫阿熏过来问问。可现下澹台熏来是来了,司寇宇铮又问不出口了。
其实不光是司寇宇铮没有想好怎么问,澹台熏也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她要不要照实说呢?还是稍稍加工一下的好?
三人对坐无言。司寇宇铮的眉头越拧越紧。先前他没想过。如今由着偷听来的一席对话,他便想起先前风宁路的种种态度表示,哪会真的一点都觉不出不妥来?女人最是爱拈酸吃醋,争宠夺爱。再是大度的女人,但凡沾了个“情”字,即使嘴里说给丈夫纳妾说得再顺都好,其实有几个能真的心平气和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往别人房里去?但风宁路就是高高兴兴地看着画像,认认真真地给他出着主意。偏他先前还自以为是风宁路特别懂事……
可要真亲耳听到那个“不”字……司寇宇铮轻放了手中的书在桌面上,闭上眼睛,原本平放在桌上的手蜷指成拳。
……
澹台熏跟着澹台秋又出了书房,一路上到马车才舒一口气。她的背之前一直僵直着,这会儿放松了便立即觉得酸痛不已。绯雪见状体贴地跪在她身后给她轻轻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