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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定府百里外的官道上,一行人正顶着烈日赶路。北宋历来重文轻武,纵使近年来边关战事不断,从真定府前往大同府的官道,仍是长年失修,路面凹凸不平,难以行进。
因战乱的缘故,这一带人烟稀少,官道两旁多是荒废的农田,只零星的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蹲在田埂上的树荫下,呆呆的望着田地发呆。
“真他妈的晦气,老子要不是为了那十两银子,谁他妈的愿意千里迢迢跑到这荒郊野岭里。”打头的穿着官差服的人瞅了眼天色,粗粗地抹了把汗,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先歇歇吧。”
他后面的官差也热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地上,拿手呼呼地扇风,揭下腰间的水囊狠狠灌了一口水,才道:“谁说不是呢?”朝身后看了一眼,道:“这小子倒是挺硬气,一路上也不见他吭声。”
先前那人抵了下同伴的肩膀,放低了声音,道:“这小子能不硬气吗?戚家大少爷误杀了人,何知府着人前去戚府拿人问罪,戚家一家子龟蛋似的缩着不敢出来,就这小子刺拉拉跑出来,将几个兄弟拦在门外,扬言自愿上官府替戚家大少爷顶罪。”
二人身后,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年,手戴枷锁,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察觉到两道透过来的视线,他抬起头,乱糟糟的头发下,嘴唇因为缺少水分裂开了不少细小的口子,两只眼睛却亮的出奇。
少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动作迟缓地扫视了一四周,半响垂下眼,自言自语道:“真定府离大同府三四百里,离祈津府也不过五百多里,若是辽人分两路从大同、祈津同时来袭,真定就是这两处的后方要塞,进可支援两府粮草兵马,退可连王屋山一篇山势屏障保太原安危。”
说着少年叹了口气,摇摇头:“如此紧要之地,却荒凉的紧,这栈道也不知多少年没整修过了。近年来辽人狼子野心毫不掩饰,官家却……”
“嘀咕什么呢?”那官差歇够了,走过来踹了少年一脚,“快起来赶路,今晚要是耽误了入驿站的时辰,有你个小兔崽子好看的。”
少年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头继续跟在两个官差朝深山腹地中走去。
趁着天气暖和,舒烨找了个干净的小溪,解开身上的衣服,沾满了灰尘的衣服被他随手丢在一旁,他光着上半身,仅穿着一条亵裤,站在溪水里往身上撩水。肌理分明的后背上,紫金色的印记被阳光一照,隐隐反射出淡淡晕光,乍一看去,整个人恍如被包裹在霞光之中,越发显得容颜湛然,肤色如玉。
阳光正好,暖洋洋地照在人身上,舒服的让人想打盹。玉罗刹半眯着兽眼,半蹲在岸边,面朝舒烨的背影的方向,隐隐有些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雪白的兽鼻翕动了下,像是不经意一般,随口问道:“你身后的那些印记,是怎么弄上去的?”
舒烨洗澡的动作一顿,低下头看了看胸前紫金色的封印,道:“这个?这是施展‘芳心寸灰决’后遗留的烙印。”
“芳心……寸灰?”
“取自‘一寸芳心一寸灰’之意,落英门第八代门主以情入道,踏入神王之境后,自创‘巅情’二十八式。‘芳心寸灰决’就是其中的第十三式,中了此决,恍如少女芳心寸断,七情成灰,故有此名。”
说着,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犹如蒲扇扑散开,明明神色平静,嘴角的笑意却仿佛带着几分玉切冰碎般的意味:
“我杀性过重,修道之人讲究因果循环,戒杀戒嗔,师父怕我来日为证剑道,大肆杀戮无辜入魔,以此决封我七情,希望能借此压住我体内嗜杀之意。”
玉罗刹没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些许异样,微微张开眼:“封印?”难怪之前老是觉得这小子七情不通,不过……他想起舒烨的那句‘喜欢’,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封印解除了?
他将舒烨的话和千变娘子的猜测前后合在一起,隐约知道为何他以前会觉得舒烨对他有情,却无所察觉。不过他又想起另一重担忧:“你……封印解除后,没忘记什么事吧。”
“没有啊,”舒烨奇怪地道,“就是想起封印之前的一些事了。”
玉罗刹眯起眼想了想,从他醒来到现在,舒烨表现如常,并不像前几次发病的时候,不认识他的样子,看来不是封印后的意识被封印前的意识取代了。
放下心里一直以来的担忧后,玉罗刹的情绪轻松了不少,就连被舒烨再度弄的变成兽形的郁闷也消散了。他仰起头看了看周围高耸的山峰,问道:“此地离京城还有多远?”
既然这小子认清了对他的心意,他也该早点回去把罗刹教的一干事务安顿好,解决掉后顾之忧,省得来日传位之时,又凭空生事端,想走也走不了。
闻言,舒烨洗澡的动作僵住了,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玉罗刹神色一顿,本能察觉到事情不对,他眯起眼,直直地望着舒烨的后背:“你有什么事瞒着本座?”
锋芒在背的感觉让舒烨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他慢慢转过身,咳嗽了一声,道:“那个,这个,这个,嗯……阿玉……”
玉罗刹直起身体,往水边缓缓迈了一步:“讲。”
舒烨眨眨眼,又眨眨眼:“阿玉,你把罗刹令传给张雪不是一时起意吧。”
玉罗刹挑眉不语。
舒烨继续道:“我看张雪也不错,应该能胜任教主之位。”
玉罗刹不可否置。
舒烨叹气,突然吟道:“古人云,王图霸业笑谈中,不胜人间一场醉。”
玉罗刹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