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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葵涌国际货柜码头,一艘五千吨的丹麦货轮缓缓靠岸,这艘來自南越岘港的货轮满载着热带水果和稻米,以及三十五名空难幸存者。
dc-3上的乘客幸运的遇到了丹麦货轮,被全部搭救上船,免除了丧身鱼腹的危险,丹麦船长对他们來自何方并不感兴趣,营救海上遇难者是海员的义务,他答应将这些人免费送往香港。
香港,英国殖民地,腐朽堕落的资本主义世界桥头堡,从葵涌码头登岸,如何通过海关是这些人面临的第一个难題,丹麦船长给他们出了个主意,用两枚金戒指买通了海关人员,全部人轻而易举的过关。
行李尽数落在海里,三十五人身无分文,一贫如洗,不过每个人心里都充满激动,甚至觉得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香港,老子來了。”陈寿冲着陆地方向大喊。
一行人边打听边前行,步行前往九龙方向。
沿途所见,和想象中有些不同,香港遍地都是简陋棚屋,如同巨大的难民营,与内地不同的是,百姓穿衣打扮比较多样化,经济形势略好,起码有很多小摊贩。
走了许久,终于看见高楼大厦,这里是繁华的旺角。
令陈子锟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到处张贴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标语,建筑门口悬着**像,横幅上写着“伟大领袖**是香港人民心中永远的红太阳。”
一群香港人胸佩主席像章,挥舞着红宝书用粤语喊着口号向前走去,气势不比内地红卫兵差。
阎肃、陈寿、盖龙泉等人瞪大了眼睛,此前他们有听说香港也在闹革命,但看淮江日报总觉得全是谎言,如今亲眼所见,心里震撼可想而知,原來这一切都是真的,世界无处不革命,难道说我们來错地方了,历尽千辛万苦,只是从原点绕到另一个原点。
游行队伍的前方,是香港警察组成的防线,白色钢盔,黑色藤牌,卡其军装,长筒袜子大皮靴,严阵以待。
双方开始接触,游行队伍投掷石块玻璃瓶,警察发射催泪弹,人群中升腾起呛人的白雾,队伍开始散开,警察趁势进逼,警笛声响成一片,大批示威群众被警察拖进警车,天上有直升机盘旋,气浪刮得人帽子飞起,场面十分壮观。
被裹挟來的阎晓松被这一幕感动了,恨不得立刻投身革命,支援香港同胞,被大家拉了回來。
“这还是香港么。”阎肃喃喃自语。
“走吧。”陈子锟道。
绕过警察封锁的大路,一行人继续前行,目的地是陈子锟在九龙的住所,姚依蕾就住在那里,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这是一栋带院子的小楼,敲敲门,穿着白褂黑裤的佣人前來开门,狐疑的看着他们。
“我找陈夫人。”陈子锟道。
“主人唔姓陈。”佣人以粤语作答。
陈子锟抬头看看,沒错啊,当年自己花钱为岳父购置的房产,四十年代來港从事秘密活动时多次住在这里,他一把推开大门闯了进去,院子依旧,可是从小楼里出來的妇人却不是姚依蕾,而是一个三十來岁的艳妆少妇。
“你哋系乜人。”少妇叉腰质问道,丝毫无惧。
“我还要问你呢,你是谁,房主呢。”陈子锟直接往里走。
陈寿盖龙泉王三柳等人紧随其后也闯了进來,看到一帮内地口音老头子私闯民宅,少妇镇定自若,回到屋里拿起了电话拨打了999。
陈子锟在小楼里快速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确实不是自己家,墙上的照片全是陌生人,家具也换了,完全沒有姚依蕾居住过的痕迹。
回到楼下,质问那少妇姚依蕾去了何处,少妇却道:“我听唔懂你喺讲乜。”
正吵闹时,两个巡警进來了,不由分说将陈子锟等人拉了出去,大铁门咣的关上了。
臂上带三柴的警察拿警棍指着陈子锟道:“呢度系韩探长嘅家,再闹事就拉你去差馆。”
陈寿上前拨开警察的棍子,正欲理论,另一个警察迅速拔出左轮手枪喝道:“双手放喺头后面。”
一帮六七十岁的老将军被一个小警察用枪指着,束手就擒,这里是香港,人生地不熟,动了手连跑的地方都沒有,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对方是警察。
沒有香港身份证,被遣返回大陆就是一个死,陈子锟从腕子上摘下手表递过去:“阿sir,通融一下,我们初來乍到不懂规矩。”
三柴接过手表看了看,劳力士,金壳的,价值不菲,当即懒洋洋一摆手:“念你哋初犯,呢一次就算了,行开。”
警察收了枪,继续在附近巡逻,天下起雨來,陈子锟等人无处落脚,只能在在屋檐下避雨,几十个人目标太大,引的警察时不时往这边看,陈子锟见状带领大家冒雨离开,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转。
姚依蕾已经有半年沒寄信过來,想必是出了变故,但当务之急是管好这三十多号人的肚子,陈子锟宣布进入“战时**”大家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來买东西吃。
收了一小堆手表、钻戒、金饰,这是大家最后的财产了,陈子锟亲自拿去当铺,当了一块手表,换來一千多港币,钱太少省着花,不敢下馆子吃饭,只能去糕点铺买些面包來吃。
糕点铺老板是上海人,粤语里带着浓浓上海腔,陈子锟立刻用上海话和他说话,两人攀谈起來,感情拉近不少,买面包的钱也去掉了零头。
正要出门,忽然两个烂仔打扮的人进來,老板急忙将一叠钞票奉上,烂仔数了数,收起钱扬长而去。
“这是什么意思。”陈子锟问道。
“规费。”老板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