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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根终于如愿以偿,以睿智和风趣接近了陈家兄妹,本來不修边幅的他变得更加注意形象了,拿出积蓄买了几件同样款式的白衬衣,又去厂区理发店剪了个时髦头,把两边鬓角剃干净,人显得精神百倍。
愉快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暑假就要结束,陈嫣就要返回省城,杨树根觉得不能再耽误了,必须在此之前表白。
这天夜校放学后,杨树根坐在台灯下,铺开稿纸拿起自來水笔,凝神沉思了一会,下笔有神,洋洋洒洒,一封饱含真挚情感的情书出炉了,写完之后读了一遍,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这封情书,以一个穷人家孤儿的视角表达了对纯真爱情的向往与追求,文采出众,妙笔生花,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打动。
杨树根仔细将信纸折起來放在衬衣口袋里,回宿舍睡觉去了,当夜自然是辗转反侧,想了许多,对方是接受还是拒绝,或许被我的真情打动吧,但她的家庭不会接纳我,毕竟身份悬殊太大,我相信陈嫣不是个重视门第的俗人,她应该会冲破家庭的牢笼……想着想着,杨树根就睡着了,第二天起來,刷牙洗脸,穿着背心來到办公室,可是衬衣不见了,到处找也不见,他急眼了,口袋里装着情书呢,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忽然马春花哼着拉魂腔进來了,手里捧着个陶盆,里面一堆衣服,其中就有自己的衬衣。
“你把我的衬衣洗了。”杨树根气急败坏。
马春花还不知道闯下大祸:“咋了,你的玉白褂子领口脏了,俺就帮你洗了,别客气,咱是一家人呢。”
杨树根从盆里捞起自己的衬衣,早被马春花拧成了麻花,口袋里残存着一堆纸浆,那是自己一晚上的心血啊。
“谁和你是一家人,谁让你乱动我东西的,你滚。”杨树根这回真发脾气了。
马春花脾气更大,开始还忍了两句,随后把陶盆往地上一摔:“谁稀罕和你当一家人,俺这就走。”转身就走,留下杨树根一个人生闷气。
马春花怒火万丈,本來自己是一名战士,和敌人真刀真枪的干仗,要多爽快就多爽快,为了组织需要干了地下工作,当小媳妇不说,还要受气,她实在忍无可忍了,就算违反纪律也在所不惜,这地儿呆不下去,必须马上走。
胡乱收拾了行李,马春花急火火往外走,出了厂门一拐弯,一辆汽车正从侧面过來,她心浮气躁沒注意到汽车的鸣笛声,被车撞个正着,当场就飞了出去。
汽车戛然停下,陈嫣从副驾驶座位下來,急匆匆上前检查马春花的伤势,是陈北开的车,他也傻了眼,怎么这人走路不长眼啊,直往车头上撞。
陈嫣扶了一下,马春花太重,扶不动,招呼道:“快过來,送医院。”
陈北急忙上前将马春花抱起,他身材魁梧,抱着村姑往汽车方向走,此时皮糙肉厚的马春花竟然苏醒过來,发现自己依偎在陌生男人的怀里,登时暴跳:“你是谁,快把我放下來。”
说着就从陈北怀里挣扎着下來,红着脸走了。
陈北目瞪口呆,陈嫣刚从车里拿出医药箱,看见这一幕也傻眼了。
路人道:“那是机械厂杨老师家的,娘们壮实着呢,沒事。”
陈北道:“哪个杨老师。”
路人道:“夜校的杨老师,斯斯文文整天穿白衬衣的那个。”
陈北和陈嫣对视一眼,这个村姑竟然是杨树根的媳妇,怎么从沒听他提过。
过了一会儿,杨树根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马春花也是一番好意,再说人家是革命同志,战友身份,怎么能任意发脾气呢,他后悔莫及,赶忙追了出去,到食堂一问,工友说不知道啊,刚才还看见呢,于是又去别处找,最后终于在女工宿舍打听到了情况,一个女工说马大妹子收拾行李气鼓鼓的走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汽车驶到夜校门口,陈北陈嫣兄妹下车去办公室找杨树根,沒见到人,只好拿起桌上现成的信纸写了个留言条,看看有信封,又用信封装起來。
杨树根追出厂门,车水马龙,哪里去找,只好叹口气慢慢的走回來,到办公室一看,桌上摆着一封信,上写杨树根亲启,落款是陈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