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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风和日丽,风光无限好。”皇后喟叹了一声,想起那因不合时宜的一笑被罚留在沈家老宅的傅韶璋眉头微微一蹙,须臾又舒展开,傅韶璋愚顽没有关系,她这皇后英明神武就够了。
这边厢,皇后等着坐收渔人之利,这边厢,折带朱栏板桥后一带郁郁葱葱的垂杨柳下,豫亲王“感时花溅泪”,老泪纵横地望向傅韶琰,“韶琰,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跟韶琏起了争执?韶琏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王叔替他向你赔不是,可你怎么能要了他的性命呢?”
“王叔,侄子没要韶琏性命。”傅韶琰闭了闭眼睛,睁开眼时,眼角似有若无地扫向站在太后身边的如斯,见她还算镇定,便安心地重新闭上眼。
天元帝听豫亲王已经将矛头对准了傅韶琰,先劝说豫亲王:“就算韶琰跟韶琏起了争执,以韶琰的心性,也不会对韶琏下此狠手。”安抚过豫亲王,又怒其不争地看着傅韶琰,“韶琰,你素来沉稳,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跟韶琰起争执?”
傅韶琰剑眉微蹙、薄唇紧抿,一言不发,任由傅韶珺安排下的证据、证人“浮出水面”。
昔年,天元帝曾在醉后对他感叹,今生最想娶之为后的女人,便是他母亲,一介低贱卑微的宫女。
如今,他且叫天元帝瞧瞧,他这儿子是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人物,若看上了,随她身份如何低微,也要设法,娶他为妻。
“韶琰?”天元帝的声音略带两分焦急。
傅韶琰依旧抿唇不语。
豫亲王冷笑着,指着傅韶琏的侍从问:“你说,世子爷为了什么,胆敢忘了尊卑,跟二殿下动手?”
天元帝蹙眉,见豫亲王已经是恨上傅韶琰了。
那被打了板子的侍从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回、回几位主子……世子爷一次吃醉了酒,在宫里冒冒失失地撞上了二殿下的宫女……”
太后道:“这都是些过了足有半年的老黄历了,还能为这老黄历动手不成?那宫女韶琰不是送给韶琏了吗?”
那侍从忙赶着说:“虽是老黄历……但世子爷嘴上不饶人,在行宫里遇上了二殿下,嘴里说那宫女如何如何地对他千依百顺,如何如何地将二殿下跟世子爷的床上能耐比较一通……一时恼了,就又打了起来。”
“韶琰!”豫亲王愤恨交加地喊。
天元帝心里一个咯噔,苦笑道天家子弟,泰山崩于前也该面不改色,竟为了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依旧不信是傅韶琰杀害了傅韶琏,又问:“那杀了人的簪子,定会被毁尸灭迹,谁,曾丢过簪子?”
下面黑压压的人头,因前面有傅韶琰跟傅韶琏交恶的事,就纷纷地将眼睛盯在傅韶琰身上。
如斯站在太后身边,望见延怀瑜领着头上还缠着纱布的如初过来,知道她那蜻蜓钗的事,总会败露,就开口说:“不知今上这丢了簪子的人里头,包不包括不在行宫里的人?”
尹太监抱着一根拂尘,问道:“姑娘曾丢过簪子?”
如斯道:“民女曾在延家丢过一根蜻蜓钗,几日前,三殿下捡着了,已经还给民女了。民女炼那万金油时,不小心将发钗掉进了炉灶里,融了。”
傅韶珺跟着说:“正是。”
尹太监嗔道:“四姑娘,既然丢了又捡回来了,那还提它做什么?”
如斯轻声地说了一声“是”。
太后微微蹙眉,问傅韶珺,“你在哪里捡到沈四姑娘的蜻蜓钗?”
傅韶珺道:“在延府花园甬道上。”
太后冷笑一声,心道还当沈如斯是傅韶琰一伙的,如今看来,竟是个心机深沉,一心一意要勾搭贵人的爱慕虚荣的乡下女孩子。料想,她是既勾搭了傅韶琰,又去勾搭傅韶珺,不然,丢在甬道上的蜻蜓钗,那么显眼,怎么旁人不去捡,偏叫傅韶珺捡了去;且傅韶珺怎么会那么巧,就知道蜻蜓钗是沈如斯的?若非傅韶琏出事,怕她也要被她哄了去呢,心里猜度着,就将紧紧攥着如斯手腕的手松开。
如斯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悄悄地揉着已经紫红的手腕,赶紧地随着被延怀瑾、延怀瑜领来的如是、如初跪在一起。
如初身后用力地一攥如斯的手,似乎是叫如斯放心一样,撒开手,依旧端正地跪着。
太后靠着引枕,眼神锐利地望着下面的人:“当真没人丢了簪子?”
“回、回太后……”角落里,一个手上捧着绣帕的宫女惴惴不安地开口。
“说!”
那宫女捧着雕漆牡丹托盘跪在地上,低着头说:“回太后,奴婢曾在茶水房里,听二殿下房里的姊妹抱怨说,有人跟着二殿下出去一遭,就糊里糊涂地看着二殿下每常戴在头上的一根金簪子,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天元帝一震,双目灼灼地看着那宫女,“此事非同小可,你当真听见了?”
“……是。”宫女说完,已经将自己吓得瘫倒在地上,再坐不起来。
天元帝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太后身边,躬身说:“母后,这会子天热了,母后本就伤心万一再中暑……不如,将眼前的事,交给平冤决狱的官员处置,母后先带着豫王弟,回内殿等候消息?”
太后料到天元帝是唯恐当真拿住傅韶琰的罪证,冷笑两声说:“皇帝,哀家丑话说在前头,害群之马留不得!”
“是、是。”天元帝应着,埋怨地瞅了傅韶琰一眼。
豫亲王忽然一声嚎叫,搂着太后的腿哭号:“母后千万要给韶琏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