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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娘在碧水县小范围内扬了回名声,于何氏家族大范围内打响了名声,虽然以往老太太名气也不小,但终不比这次得一“武林高手”的名头响亮。何氏家族的人都是这样说的,“天爷哪,以后说话可得小声些,叫那老太太听见打一架,赢啊输的,丢脸是真的。”还有人说,“以前看不出这般厉害来,三太太那样的,竟也招架不住。”
对此,感触最深的是陈大奶奶,妯娌间也听说此事,在陈姑妈屋里说了一嘴子,陈姑妈道,“你们舅妈早就是这样的梗直脾气,那种无事生非,造谣碎嘴的婆子,原就该抽!如今你们舅妈脾气好多了,年轻时更直爽。”说着瞧陈大奶奶一眼,幸而弟妹这年老收了些性子,不然大媳妇这样嘴贱皮子痒的,早给她抽地上去了。
陈大奶奶给婆婆看的心下一抖,陈姑妈问,“阿志好些没?”
陈大奶奶忙道,“好多了,丫环扶着,可以出来走走了。早上冷,我不叫他出来,下晌不冷不热的时候在院里坐会儿,今儿中午吃了两碗粥,阿志想吃些干的,只是张大夫交待了,他肠胃空的久了,得慢慢的往回养,可不能急,不然真落下病根儿,一辈子受罪。”
陈姑妈叹,“佛祖保佑,这就好。”
陈姑丈与老妻私下说话时,也笑了何老娘一回,“他舅妈还是这样威武!”
陈姑妈道,“哼,何老三那媳妇早就是生张欠捶的嘴!以后别叫伙计跟他家做生意!”
陈姑丈笑,“这不必你说。只是他是做杂货生意的,与咱家来往不多。”
“来往不多也是一样。”陈姑妈很是唾弃了三太太半日,又与老贼道,“阿志好多了,他总算明白过来了。”
陈姑丈觑了时机,同陈姑妈道,“先时还要死要活,你知道他为何这般乖巧的吃饭喝药不?”
陈姑妈道,“阿志就是一时糊涂罢了,大小伙子,说明白也便明白了。”
“要是这般容易,我少活二十年都高兴。”陈姑丈道,“我与你说,你心里有个数,也别说漏了嘴。”
“到底什么事?”
陈姑丈打发了屋里丫环,低声道,“我同阿志说了,待他好了,就让他娶三姑娘为妻。”
陈姑妈狠捶他一记,“你疯了!三丫头早定亲了!”若知孙子这般,陈姑妈也早同意了这亲事,只是陈家人拗不过陈志认命时,人家三姑娘同何涵已定了亲。如此,阿家也没折了。当然,这是相对于陈姑妈这般正直的人而言。
陈姑丈挨了老妻一记老拳也没说啥,他低声道,“我是这样劝好了他。你想想,阿志原本都糟踏自己成啥样了?我这把年岁,难不成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我宁可走阿志前头,也不去伤这个心!”陈姑丈这把年岁,人老成精,颇有几分演技,说着伤感的话,一双老眼里也配合着泪光闪烁。
陈姑妈自也是心疼长孙的,只是,她道,“你这样糊弄他有什么用,人家三姑娘毕竟是定了亲的。”
“先给他个念想吧,我说了,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凭他好后如何吧。这会儿想不了这样长远了,再耽搁下去,任他糟蹋坏了身子,咱们有儿有孙,也得为大郎想一想啊。你如今嘴把严了,先哄着他,待阿志大安,我再想法子。”陈姑丈长叹,“儿孙都是债啊。”
陈姑丈有前科,陈姑妈对他道,“你切不可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看你说的……”
陈姑妈淡淡道,“三丫头都定亲了,待阿志身子好了,好生规劝于他就是。阿志的性子,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来。看三丫头定了亲,也只能罢了。”
陈姑丈连忙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陈姑妈深深的看老贼一阵,阖眸道,“那就好。”
陈姑丈双手合什,“我的菩萨太太哟。”这是怎么一回事哟,他越发往坏蛋里发展,媳妇则越发往慈悲发展,于是,把他衬的更像坏蛋了。
陈姑丈肚子里自有一张算盘,他是个男人,觉着老妻不了解男人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倘孙子能明白过来,早便明白过了。家里打过骂过苦苦劝过,都没能明白。孙子这是认准了那丫头。
虽然三姑娘的条件与陈姑丈想的差距甚远,可他也不能看着孙子把大好性命赔在一个女人身上。到这个地步,陈姑丈也认命了,他是拗不过孙子的。好在那三姑娘是何老娘教导出来的,品性瞧着还好。再说,跟他孙子可比嫁何涵有福多了。
陈姑丈盘算着,陈大郎过几日自州府回来,与他爹道,“爹,都安排好了。”
陈姑丈点头,“好。”
事情其实很简单,陈姑丈保证他没威胁何念,他只是将一桩天大好事摆在何念面前罢了。
陈姑丈的手段是这样的——
要不说患难见真情呢,经过了流言风波,何涵与三姑娘的感情更上一层楼,以往三姑娘只当何涵是合适的婚姻对象,如今看何涵,心里便多了些别的味道。反映到行动上,三姑娘对何涵多了一些关心,三姑娘稍稍主动,何涵就甭提多美了,恨不能驻扎到何恭家日日守着三姑娘才好。
三姑娘送他盆茉莉,道,“这是我亲自养的,放屋里薰屋子是极好的。”
何涵天天摆床头供着,服侍这花比服侍他娘还周到。待入了夏,蚊虫也多了起来,三姑娘见何涵脸上有抓破的包,知道他是招蚊子咬的,何涵道,“早上我娘拿薰蚊子的药薰屋子,那味儿实在呛,晚上还散不去,我生怕中毒,不叫她薰,又招蚊子的很。”
三姑娘笑,“不早说。”送他盆驱蚊草。
何涵还不大信,闻一闻,“倒有些怪味儿,有用不?”
三姑娘一嗔,何涵嘿嘿一乐,还挺会说甜言蜜语,悄悄同三姑娘道,“就是没用,你送我的,也是宝贝。”
三姑娘莞尔,眉眼生动,直瞧得何涵脸上一热。
后,驱蚊草效果不赖,三姑娘便多送了几盆给婆家。
直待一日,何涵与三姑娘道,“我家铺子接了单大生意。”
三姑娘不是要着意打听,只是顺嘴儿一问,“什么大生意?”她听何涵说过,杂货铺子其实利儿不小,只是生意小,赚的都是小钱,积小成多,安稳也可靠。
何涵眉飞色舞的说起来,道,“也是我爹个知己朋友给引荐的,咱们州府不是有驻兵么,将军大人手下得用的管事,管着军需的,往咱们铺子里订了些货。啥东西,军中用的,量便大。这才头一回订货,可严了,利不大,量大,算下来也是不小的进项。”
三姑娘倒没似何涵这般欢喜,她道,“我听说,军队里的生意难做的很,非有可靠关系不行的。”知己朋友?到底有多知己?来龙去脉是怎么回事?这年头,谁家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何涵自幼偏好武艺,为人亦重义气,道,“放心吧,我爹同冯叔是多年的老交情了。”
三姑娘并不知这位冯叔是哪位,她与何涵道,“不论如何,还是打听清楚的好。”
何涵笑,“你只管放心。我跟你说,不是叫你担心的,是叫你高兴来着。若能把铺子生意做大,以后也能多给妹妹们攒些陪嫁,咱们儿女也能过好日子。”
三姑娘脸上微红,“越说越没边儿了。”
什么是好日子?让三姑娘说,现在安安稳稳的就是好日子了。
何涵家生意做的顺风顺水,正是兴旺之兆,谁晓得一日王氏正在何老娘这里说话儿呢。王氏笑眯眯的样子,“喜房都收拾出来了,婶子只管着人去量尺寸打家俱吧。”
何老娘笑,“好。我算着也差不多了。”再收拾不出来,就得耽搁打家俱的事了。
沈氏在旁凑趣的听着,何老娘笑着打听,“听说你家里又置地了?”
王氏笑,“这话不好去别人家显摆,我是真觉着自从给阿涵定了三姑娘,我家里这运道就无端旺的了不得。涵哥儿他爹接了单军中的大生意,人家看他实诚,倒是肯照顾他。我想着,丽丽还小些,培培与子衿是同岁,过两年就是大姑娘了,既然家里日子宽泛,也得给闺女预备些呢。别的我不大懂,这田地自来最稳当不过,总不会错。”
“很是。说来还是田地最可靠,虽出息上不如铺面儿,可生意不如田地稳妥呢。”何老娘也是田地钟爱之人,极赞同王氏的法子。何念家家业兴旺,何老娘也高兴,还顺道赞了沈氏一嘴,“子衿她娘也是一样,铺子里的盈余慢慢的置了地,每年出产,家里吃用不尽的再卖了置地,慢慢儿的就是一份家业了。”虽然沈氏自己置下的自己打理,何老娘不打沈氏私房的主意,可沈氏是她们老何家的媳妇,沈氏的私房,到头来还不是她家乖孙和丫头片子的么。所以,沈氏私房丰厚,何老娘也很是开怀。
王氏正说买地的事儿,突然蹭的从椅中站起来,嘎的一声,直挺挺的就躺地上了。
何老娘沈氏都吓一跳,连忙将王氏从地上抬到了榻上去,又命人去叫大夫,还有到隔壁说一声,王氏这是犯什么病了啊?没听说有旧疾啊!
碧水镇上的神医张大夫都请了来,张大夫却是束手无策,将王氏扎醒后王氏不会说话也不认人了,从榻上跳下来,双腿僵直的往前蹦!
何老娘大喊一声,“不好!中邪了!”
何涵抱住他娘,王氏还要一纵一纵的蹦哒,何涵一手刀将他娘砍晕,浑身急出满头大汗,“这可如何是好?五奶奶,我娘这是怎么了?”
何培培何丽丽闻信儿跟着兄长过来,见娘这样都吓哭了,三姑娘何子衿一人一个的安慰她们。何恭急的团团转,道,“阿涵,赶紧去找你爹回来!”
何老娘觉着王氏肯定是中邪了,道,“我们正说你家新房收拾好量尺寸打家俱的事儿,你娘说要再置些田地,突然就这样了!”
沈氏道,“要不要打个跳大神的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