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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一个新生的百色蛉从母体中分离出来,从半空中慢悠悠地向下落,正好一个枯草芽孢杆菌从它的正下方经过,尾段被柔软如液体的百色蛉包裹起来。细长的菌体在空中挣扎了一下,片刻后,明黄色的菌体变成了真正宛如枯草一般的模样,比灰尘微粒看上去还要破败几分。体型只有它十分之一左右的小圆球脱离了菌体,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又扑向一个丝状的霉菌。
&nb这种厮杀的场面如今每天都要在眼前上演无数次,牙刀已经见怪不怪。他对周围越来越多的百色蛉视而不见,也没有顾忌那些被它们捕杀的各种细胞和微生物,小小的身体在丛林中快速地穿过,灵活地绕过面前的各种菌类,时不时借助空中的微尘甚至百色蛉跳跃,起跳纵跃之间,身体柔韧地做出各种几乎不可能的动作,穿越了无数障碍。很快,牙刀喘息着,成功地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nb绿色的地面上,布满了扭曲的褶皱突起,一脚踩上去还有点滑。牙刀轻巧地踩着一片皮屑从天而降,落在这种草绿色的地面上,拿了一根棍子把面前的百色蛉拍开,露出原本被它们覆盖在下面一颗花生状的东西,看着它已经萎缩的表皮,牙刀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没有多么失望,跳到高处重新寻找。
&nb他今天的运气很不错,在一连找到十几个这样彻底死亡的“花生”后。终于在叶片的掩映下发现了一颗新鲜的,两端饱满,中间略微收缩,外形很像是一颗胖嘟嘟的花生,但泛着浅淡的天蓝色,上面还点缀着暗红色的条纹和金色的小颗粒,宛如一颗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nb抢在一颗百色蛉靠近它之前,牙刀抱住就跑,他把这颗“花生”顶到头上,抄了捷径以比来时快了一倍的速度往回赶。
&nb医院耳鼻喉科的诊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小盆勿忘我摆在窗台上,垂头搭脑的模样,像是已经很多天没有浇过水了,叶片上还出现几片褐黄色的斑点。蓝色的花朵垂下头,一片卷曲的花瓣突然脱离花茎,直直地落在灰黑色的泥土里。而在人类肉眼无法察觉的时候,搭在花盆边的一片绿色上,突然有一颗花粉消失了。
&nb牙刀顶着那颗花粉,兴冲冲地跑回部落。百色蛉那种可怕的怪兽,不仅繁衍速度很快,而且它们还能吞噬除了微米人以外一切有生命的物体,最可恶的是,除了被吞噬的细胞以外,附近的细胞也会被感染萎缩,食用起来味道像脱水的土一样,吃多了还要生病。因此,尽管微米人食谱广泛也不挑食,还是渐渐被逼的只能去吃百色蛉。
&nb要知道,微米人中除了极少数喜欢吃菌肉以外,大多数都是吃素的。让他们去吃百色蛉这种会尖叫还会挣扎的小生物,恶心之外更多的是恐惧,很多人都非常排斥吃这种东西,但为了生存,却不得不如此。这种花粉曾经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最普通的食物,如今却已经是难得的美食了。
&nb牙刀并不注重口腹之欲,他之所以跑这么大老远来碰运气地采集勿忘我花粉,其实是为了容远。
&nb他飞快地跑向部落,赶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容远从卧室出来,正在走向实验室,豌豆跟在他身边,两人低声讨论着什么。牙刀急忙跳到容远面前,把双手托举的花粉往前推了推,结结巴巴地说:“容、容先生……这个请你吃。”
&nb他曾听说一些大部落的人有时候会把特别尊敬的人称为“先生”,虽然不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牙刀还是不自觉地这么叫了,这个称呼也迅速地在长光部落中普及开来。但奇妙的是,从没有人把豌豆称为先生,都是直呼其名。
&nb容远抬头看了看那个跟牙刀差不多大的花粉颗粒,脸色有些奇特。部落里看到这一幕的许多人都忍不住扶额捂脸,一种无奈尴尬的意识传递给了牙刀。他忽然觉得不对,把花粉拿下来一看,只见一只吃饱喝足的百色蛉猛地弹向高空,他手中的花粉粒已经缩水了十之七八,剩下的只有一个干巴巴的空壳而已。
&nb一股怒气以牙刀为中心向四周猛地辐射开,在他的冲击下,附近很多微米人都感到一种难以排解的燥火。容远摇摇头走过他身边,顺手拍了拍他肩膀说:“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你知道的,我暂时并不需要吃东西。”
&nb牙刀知道,就算原本不知道,相处的这段时间也不难发现,飞一族的两人从来没有吃喝过任何东西。给他们端去的水和精心准备的各种食物,总是原封不动地端回来。按照容远的说法,他们的种族习惯是一次性吃大量的食物,在体内储存许多能量,然后接下来就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吃喝。不过牙刀觉得,就算有这样的习惯,但能量应该是随着他们的活动不断消耗的,如此就算没有到固定进食的时间,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也没关系。所以他们不进食,不是因为不需要,而是因为不愿意。
&nb想到许多族人尤其是小孩子对于吃百色蛉的抗拒,牙刀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才特地跑了很远采了这颗花粉回来,哪知道还是不被待见。他看得出来,就算这颗好端端的花粉没有变成被百色蛉吸干的空壳,容远也对它没兴趣。
&nb丢了已经没有用的花粉,牙刀垂头丧气地跟着容远两人走进实验室,几乎是瞬间,之前的种种情绪全都不见了,在胸腔中激荡的只有敬畏和虔诚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