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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冷漠的黑衣男子薄薄的嘴唇犹如两片刀,擦试一下剑上血迹,他的剑好长,立起来比我都高,整柄剑全都是黑色,跟他一身玄色融为一体,他看女祭司的眼神,仿佛在宣告她是他唾手可得的猎物,然后,死神毫不怜惜宣判了我的命运:“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能取你性命,她要杀你,我只能先杀了她。”
女祭司摇摇身姿,烈焰般的火红色消失在大门处,声音轻飘飘:“随便给她一剑,若是能活着那是她福大命大。”
就这样,我死了第一次。
说是死了,其实跟彻底断气的爹爹和叔叔伯伯等人并不一样,准确说来,我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我醒来的时候,郜凡哥哥已经守了我五天没睡觉了。他抱住我哭道:“卓儿,我以为救不回来你了!”
原来我被“刺死”后,跟爹爹姑母他们的尸体一并运出宫去,女祭司好歹留着一点儿人性,把我们的尸体交给家人安葬。似乎因为她曾是波宏族人,对于镜馆厚葬有着根深蒂固的信仰,不跟真茹族人那样习惯毁尸灭迹,这才没把我们抛尸野外草草处理。
二伯父的儿子,也就是我的郜凡哥哥,得知噩耗后心灰意冷,每具尸首一张草席包裹了准备下葬,却不料一铲子土盖到我脸上时,我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一如血衣女祭司所言,我福大命大,得救了。
郜凡哥哥拿给我一个变了形的璧纹鎏金梅花坠儿,问:“卓儿,这是谁给你的?它给你挡了一剑,救了你一条命啊!”
我轻轻开口:“忘了谁给的。扔掉吧。”
郜凡哥哥带着我,跟随没有进宫面圣而保住性命的三叔一起逃出了都城,一路上多亏他们悉心照料,我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
我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可胸口处永远留下了一道疤痕。疤痕很长很深,就在心脏那最脆弱的地方,留下了梅花坠儿的印痕。黑衣死神的剑只把梅花坠儿刺进了我的皮肉,刺变了形状,却没有伤到心脏的大动脉。
我就这样捡回了一条命。
我爹爹与二伯父等人埋在一处,烧七那天,郜凡哥哥在坟前重重磕了个响头,向爹爹的在天之灵承诺会照顾好我,也发誓一定会向血衣女祭司复仇。我模仿着郜凡哥哥的样子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说将来我也要报仇。
从那天起,郜凡哥哥专心修习法术和剑术,他天资本来就高,将爹爹留下的书籍全部仔细研读一遍后,术法理论上大有进展,可经常苦恼如何实践。我经常跟在他身后,学着他的模样拿起一本书来咿咿呀呀跟着念,遇到不认识的字儿就跃过去继续念。郜凡哥哥摸着我的头,十分疼爱:“卓儿,你不要想什么报仇了,女孩子就应该把自己打扮漂漂亮亮,开心快乐过一辈子,至于爹爹和伯父他们的仇,由我来报。”
我不明白向女祭司复仇跟把自己打扮漂漂亮亮有什么背道而驰的理由,但既然郜凡哥哥都这么说了,我就乖乖听他的话,毕竟,比起整日背书钻研术法练剑,我更喜欢玩,喜欢穿着五颜六色的裙子跑进花丛捉蝴蝶。郜凡哥哥很纵容我,说会照顾我一辈子,让我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他给我描绘的未来没有丝毫的血腥气和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