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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这个贱民居居居然!”
如果说你对安西雅第一印象会觉得她肯定是哪家贵族的大小姐或者至少是一位受到过良好教育的富有家庭的淑女的话,那么你最后保持好这个印象赶紧转身离开,因为用不了多久,安西雅这家伙就会把她隐藏在自己面具下的真实面目赤裸裸的展现在你的面前,彻底摧毁你本来的三观。
坐在黑马上的露易丝傻傻的看着安西雅推开酒馆大门,拿手指着对方能给人打十分的优雅背影,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虽然又傲娇又任性,但是露易丝可是货真价实的从历史悠久教养优良的贵族家庭中长大的真-大小姐。她几乎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如此淑女的女孩子能如此自然的用“老娘”自称,更无法想象对方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比中指这种粗俗的动作来,如果换成自己的话,肯定会羞愧的觉得无颜面见自家九泉之下的祖辈而戳瞎双眼然后选择死亡吧,就像古希腊的俄狄浦斯王那样。
如果只是一介粗鄙的贱民的话,露易丝倒也可以不将对方放在心上,但偏偏安西雅这家伙是和她一样同被抑制力所选中的圣果竞争者,而且她所说的话是露易丝之前从未想到过的,诚如安西雅所言,无论是煎烤到恰到火候的上等牛排还是用晒过三遍的精细面粉制作的放了砂糖和细盐的面包,这些东西都不是贵族的魔法能变得出来的,它们是出自于自己所看不起的那些下贱的农民勤劳的双手的劳动成果。
有理有据使人信服,我竟无言以对。这就是此刻露易丝脑中的想法,也许在过个十几年,她就能成长成像福格伯爵那样体会到下层人民疾苦的新贵族,又或者会和她的父亲以及祖祖辈辈的先人一样,将这种事看的很开,把自己对其他人的剥削当做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现在的露易丝是一个不过十四岁的不谙世事的青涩少女,她本应该生活在父亲荫蔽下的象牙塔中过着无忧无虑,梦想着会有一个白马王子闯入自己闺房向她表白的幸福生活。然而,残酷的命运却让她承受了太多不该她承受的重担,况且与贫民窟中出身的琼不同,露易丝在短短数月之间所经历的一切就如同让人从天堂坠入地狱一般无法接受。她甚至不能很好的成为一个最普通的只需混吃等死的饭桶贵族,更不要说去思考那么多她从来没有接受过的问题了。
“露易丝,当初被乔治一世陛下放逐的长公主,后来的伊丽莎白女王陛下当初在北方雪原的领地中断水断粮,她就亲自带领部下去暴风雪中捕猎冬眠中的熊,咱记得书上曾经记载着她亲自为帮他们带路却被冻伤的猎人用魔力融化了雪水洗脚,然后还将自己的皮大衣分发给了没有冬衣的部下穿。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伊丽莎白陛下坚持了整整十年,才最终在圣劳伦斯先生的帮助下取得了正统,而你呢?露易丝,你家族的荣耀就是傲慢逃避以及不识时务吗?”
凪松开抓在手中的缰绳,用质问的语气对露易丝说道,如果露易丝只是想要平平安安的生活的话,凪觉得这并非什么难事,比如帮她在爱德华先生的魔法部中谋取一个会计之类的职位就能生活的很舒洽。但是,这这些天的共处中,凪却看得出在自己面前并不太爱说话的露易丝如此固执的真正原因。
“你是想要复兴自己的家族,是这样吗?露易丝?”
露易丝宁可死掉也要坚持在格拉摩根伯爵领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吗?凪看不然。在露易丝被剥夺掉自己世代相传的领地,带着少数几个随从来到格拉摩根伯爵领上任的那一刻起,她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作为贵族的全部荣耀。封建地主阶级的贵族存在的最大依仗,便是对于土地和领民的所有权,也就是说土地的所有权是贵族的最后底线。你可以将我的爵位从伯爵消减成子爵,但是你决不能从我的名下取走任何一块属于我的土地,土地等于资源,资源等于实力,而实力才是真正的荣耀,没有实力支撑的荣耀就如镜花水月一般,只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废品罢了。即使露易丝在怎么不谙世事,这个最基本的道理也绝对是渗透在她小时候的家教之中,是她绝对明白的一件事。所以她干嘛非要坚持这种已经不存在的荣耀呢?在凪看来,露易丝虽然蠢萌蠢萌的,但并不代表她脑子愚钝,只是见识和实践的太少的缘故罢了。露易丝不可能蠢到会为了不存在的东西放弃生命,那她在坚持什么?凪觉得,露易丝坚持的原因,大概是她心中的一个难以磨灭的执念——复兴家族了吧。被戏称为零之露易丝确实是对露易丝人身的一种侮辱,但这只是调侃性质的,也无足轻重。但假若屈服于王室而主动放弃贵族头衔的话,对于一名贵族来说,这是一生一世都无法洗刷掉的最大耻辱,人们会嘲笑她,更会嘲笑她的家族。想要洗刷掉自己身上的污点,露易丝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夺回自己原本的领地,复兴自己破败的家族,但是如果放弃爵位的话,就等于自己失去了政=治上的权力,即使自己再怎么富有,再怎么出色,除非皇室开眼重新再次册封她爵位,否则都毫无意义。
但是,如果这是露易丝的期望的话,凪就必须帮助她学着自立起来,因为即使自己去拜托伊丽莎白恢复露易丝的爵位,一个不会察言观色收买人心的贵族也不可能活的长久,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外戚篡位或者领地被临近的大贵族所吞并了吧。
“只不是是一个下仆。。。。。。”
被凪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露易丝却因此恼羞成怒了起来,是的,她的确是无论如何都想要复兴自己的家族,然而她所能采取的唯一法子就只有死死的守住自己伯爵的头衔,这种愚蠢的跟皇室在鸟不拉屎的格拉摩根伯爵领打消耗战的行为无疑是愚蠢而不可能成功的。可是越是这样,露易丝越不愿被人提起她这内心深处尚在滴血的伤疤。
“是又如何啊魂淡!和那个贱民在这肮脏的酒馆里腐烂去吧!主人我还用不着你来说教!”
挥动着自己的右手,露易丝无心的命令因为与之前的要求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命令相冲突,所以自动的使用了一枚新的令咒才得以达成,而随着手上的金光闪过,露易丝拿袖子擦了擦挂在眼角的泪珠,用脚狠狠的一踢黑马的肚子,像是赛马手一般伏在马背上迅速的逃开了。
“喂!令咒才不是你这么用的啊魂淡!”
令咒这么宝贵的东西,却被露易丝连续两次用在了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本来这种事对于从者来说是件可喜可贺的大好事,然而拿手拍打着被黑马扬起后挂在身上的尘土的凪却只感到了一阵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