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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薇如今伴着萧玚待在思过苑,专心教养女儿,竟是半点也不闻声息了,安和公主一生要强,到如今也只好夹着尾巴做人,这仅剩的女儿,自然满心为她谋划,不想她走上姐姐的老路,偏偏儿女都是债,比起白若薇,白若萱反而更加让人头疼。
白若萱在十三岁那年迷上了京城里鼎鼎大名的小霸王顾牧,从此一头栽了进去,一发不可收拾,寻死觅活要嫁给他。
可是安和又怎么看得上纨绔无用的顾牧?硬着心肠拒绝了女儿,长宁郡主眼看嫁给心上人无望,居然绝食求死,安和公主无奈,只好派人去顾家门上试探,谁知人还没派出去,就传来顾牧早已定亲的消息!
清安跟顾牧相处熟了,也知道顾牧有一个被贬入青楼的未婚妻,更知道这个是他爷爷当年酒后订下的娃娃亲,早在应家尚未被抄家前,他就亲自上门退了,只是等应家嫡长女被贬入青楼后,他早已退亲的事反而不能对外提了,否则免不了要落一个自私无情、落井下石的糟糕名声,顾牧自己是无所谓,却不能因此连累顾家。
清安似乎没有注意到白若萱看向自己的带着刻骨仇恨的眼神,向阳台走了两步,将两人留在身后,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也由得他们自己解决好了,以她和白若薇之间的恩怨,再插入到白若萱的事情当中,只会让场面更糟。
于是,顾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丫头过河拆桥,留他一个人面对白若萱。
顾牧可没有寻常公子的文雅守礼,这几年也是被缠得烦了,其中更牵扯了几个明示过喜欢他却被长宁郡主毁了的少女性命,听到长宁郡主柔情刻骨的问候,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眸底泛着寒光。
“我一点也不高兴遇见你,你要是真的如你表现得那么喜欢我,看见我就该避开才是,喜欢一个人不是希望他高兴才对嘛,你怎么总惹我厌烦?”
仗着权势跟顾牧隔壁的一位侯府公子换了包厢,好不容易才凑到顾牧身边的长宁郡主,刷地一下,眼睛就红了,脸却惨白惨白,满眼不可置信!
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从意中人口中,听到这样羞辱她的重话!
她一时之间,只觉得羞愤欲死,她身后的众人更是面色难看,其中一名身着宝蓝锦袍的年轻公子按捺不住,大声道,“顾兄,你身为堂堂男子,岂能对女子恶言相向?何况长宁表妹对你一往情深,你不感激也就罢了,如此羞辱,实非大丈夫所为!”
顾牧闻言,侧目看过去,一看清此人,脸上的戏谑轻蔑便毫不掩饰地露了出来,浓烈如剑的双眉一扬,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哦,原来是徐兄啊?也对,我当然不及徐兄大丈夫,如此胸襟开阔,以德报怨——听闻徐兄庶妹当日被这女人羞辱毁容,回去就投了缳,也不知道九泉之下得知徐兄居然为仇人张目,会不会半夜来找徐兄叙叙兄妹之情?”
这徐公子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却无言反驳。
顾牧这话其实有个挺残忍的典故。
这位徐公子,祖父是当今工部尚书,父亲在朝任了个六品小官,母亲则是白若萱的嫡亲姑姑,昌云侯的妹妹,这位徐夫人仗着娘家煊赫,在夫家也很是霸道,故而徐老爷的后院除了徐夫人,便只有一位夫人陪嫁开脸的姨娘,容貌美丽,却没什么野心,十分安分守己,因此并不得宠,只生了一个女儿便再无动静。
徐夫人一生也只生了这徐公子一人,膝下空虚,见这庶女生得可爱,便将她抱到了膝下抚养,因与庶女的母亲是主仆关系,这姨娘也知道后院里谁才是真正的老大,不但不往丈夫身边凑,只一心侍奉旧主,徐夫人虽然霸道,却不是蠢的,故而对抱养的庶女倒也有几分真心,对她跟寻常人家的嫡女也不差什么。
说起来,这徐公子和他庶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当对方是亲妹妹般宠着,关系十分融洽。
只是这徐小姐也是倒霉的,在某次宴会上见过一次顾牧,大是惊艳,于是在公开场合赞美了顾牧几次,倒没说什么倾心的话,只这样,已经刺了长宁郡主的心,还没过一旬,在上香时被长宁郡主带人堵住,狠狠羞辱了一番,回家路上马车突然翻覆,徐小姐从马车上掉了下来,半张脸当场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眼见便是杏林圣手也回天乏术。
徐小姐倒是干脆的,一得知诊断结果便投了缳,好好一个美貌才情人品都不错的姑娘,就此香消玉殒。
然徐家却不敢为了一个庶女和安和公主府翻脸,私下里怎么想谁也不知,但明面上,徐小姐死了便死了,竟没掀起半点浪花。
这段往事中,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徐小姐的马车出事是长宁郡主干的,然而满京城的人却都心照不宣,盖因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一次两次三次出事,都是因为受害者对顾牧有所青睐从而和长宁郡主发生冲突,众人也不是傻子,早早就默认了幕后凶手的身份!
那些留意到顾牧这边动静的人自然也知道这段往事,见那徐公子居然维护害了妹子的罪魁祸首,都是目露鄙视——就算是庶出的,那也是他老徐家的人,何况两人还一起长大,养个小猫小狗几年还会有感情呢,这当哥哥的就这么大刺刺地向着仇人,真是个无情无义的!
“哟,是徐家那位。”
“听说徐茂正在追求长宁郡主,我原本还以为是流言,毕竟,徐家和白家可是结了仇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啊——”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嘿,都不是好东西,以我说,干脆凑一起得了,王八配绿豆,天生一对儿——顾牧虽然脾气不好,纨绔跋扈,可也够仗义有底线,比这两无耻之辈好多了,快别去糟蹋人家小霸王了。”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顾兄也怪不容易的……”
那徐公子本来出言谴责顾牧,是为了在长宁郡主心中加深印象,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生生被顾牧一席话把名声踩到了地上,脸色顿时忽青忽白,恨意勃发却又无言以对。
狠狠地踩了对方一番,顾牧扬眉吐气,顾盼神飞,潇洒地挥了挥折扇,环顾四周看似不经意却竖着耳朵关注着这边的众人,听着众人自以为压低的窃窃私语,懒洋洋地提高了嗓音。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长舌公们,我顾牧可不是戏子,再看热闹,众位就掂量着点啊,我有的是时间,给你们的皮子解解痒!”
众人:……
长舌公是啥玩意?
不过,顾牧的威胁,从来都不是玩笑,还真的不能不接!
一时间大家纷纷回过头去,说笑的说笑,吃点心的吃点心,拉关系的拉关系,忙的是不亦乐乎,恼羞成怒的却一个也没有。
——本以为会有人替自己讨回公道,因此在一边委屈着装淑女的长宁郡主,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
一个个都是没用的!
长宁郡主恨恨地想,转头看到顾牧那张在烛光下俊美得令人心动神驰的面庞,眼中又充溢了痴迷之情——她从不知道,世上会有如斯俊美的郎君,如此风姿俊逸,绝世无双,就好像是戏文上威风八面的二郎真君!
只有这样的美男子,才配当她白若萱的丈夫,姐姐那个无能到被废的丈夫,连半点都比不上顾郎!
“……顾郎,顾郎……”
长宁郡主捧着胸,痴痴地望着顾牧,嘴里喃喃自语,犹如入魔一般,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
她的同伴们,有看好戏的,有不屑一顾的,有嫉恨交加的,也有表面端庄但眼角余光却偷偷瞥向顾牧暗藏倾慕的,百态丛生,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解围。
眼看白若萱情难自已,再让她无所顾忌地宣泄下去,露出情动丑态,丢的只会是皇室的脸,默默地围睹了一场好戏的清安,半抬着眼皮,斜瞭了一眼花痴长宁郡主,拍了拍手中的点心屑,接过阿大殷勤递来的温热巾帕,擦了擦手,然后悠悠然地走近顾牧,抱臂而立,对着白若萱眉头微挑,神态强势中透着不屑。
“——顾郎?就连这芳怡馆的姑娘,大约也不好意思这么称呼自己的客人吧……”
不等白若萱回应,清安又扭头瞟了一眼顾牧,面带戏谑之色,“嗯,顾郎,有没有一种清白即将不保的预感?你抬眼瞅瞅呗,这目光要是能化成刀片,你这身衣服早就化成碎片啦……”
刻意拖长的声音娇柔得仿佛在耳畔撒娇,又好似一把柔软的钩子,将顾牧的心勾得几乎从胸口跳了出来,而在场的好几个年轻公子亦是面红耳赤,心如擂鼓,连抬眼看向清安的勇气都没有了。
顾牧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热气一拱一拱地往某个不该去的地方集中,完全失去了控制,而被柔软的唇触到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桃粉,茜红,殷红,艳红,最后变成了一只火红火红的元宝。
------题外话------
哈哈,这章其实是清安在欺负人……
PS:昨天紫弟弟结婚,紫从早上六点多起来,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然后给小宝洗澡喂奶哄睡觉,实在挤不出时间更新,非常抱歉哈,于是今天努力多写一点……<!--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