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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艄皂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艄是船夫,皂是衙役,店是开旅店的,脚是出租牲口运货搭客的,牙嘛,就是中介。
古代的船夫,多是犯罪分子兼职,经常见财起意,见色动心,在河中央请船客去赴龙王宴,倘若事发了,撑船一跑,往沙洲小岛上一躲,一年半载又出来继续营生。
古代的衙役,很多是没有编制的,放现代叫临时工,工资来源嘛,基本上就靠灰色收入,例如收保护费什么的。
古代的旅店嘛,倒不都跟孙二娘似的专营人肉包子,但偷客人东西,将重病的客人撵出门这种事情,基本上司空见惯。
脚夫也是帮忙运货运人,要不是收了定金立马反悔,不讲信用,要不就是运着运着货就不见了,人也没了,偶尔谋财害命吧。
牙人呢,这行害命的少,但刁钻劲儿却是一等一的厉害,一旦起心算计,立马能生出百般法子来。吃了买家吃卖家,欺行霸市,拐卖妇女,几乎无所不为。
然而,在古代社会,要买房子要买人,要做什么大宗生意,不通过牙人还真不行。
所以,贾琮必得找个有口碑的,不求丫诚实守信,至少坑他不要太狠。
青墙灰瓦的小院,门前铺着青石板,从门缝里望去,院子里搭着葡萄架儿,几只麻雀在架子上跳来跳去,极是活泼可爱。
赵国基跳下马车,理了理身上新换的绸缎衣裳,走到门前,咳嗽一声,扣了扣门,高声问道:“白牙人在家吗?”
“在呢,来了。”
只听得里头有女人答应一声,紧接着骂道:“二丫,你这个死妮子,躲哪里去了?”
很快,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个四十来岁,体型富态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眯眼打量了赵国基一眼,突然笑了:“我道是谁,原是赵家哥儿,难怪方才喜鹊叫呢,竟是稀客来了。”
说着,又招呼道:“快进来说话。”
忽见一个穿着大红衫子的小丫头,提着裙子从耳房里跑出来,晃着脑袋问道:“娘,是你叫我呢?”
那妇人应了一声,问了一句:“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那小丫头笑了一声,放开一只手,偷偷捏了捏衣角:“我在后院里看着那些新来的练切菜呢。”
中年妇人一指头点在那小丫头额头上,摸了钱递过去:“去偷吃还差不多?去,到巷子口的卤肉铺,切半斤猪头肉来,快去快回。”
小丫头得了钱,欢快地答应着,蹦蹦跳跳着跑出去了。打发了小丫头,那中年妇人笑了笑,向着赵国基道:“赵家哥儿,几年没见你,人长高了,也生分了。”
赵国基摸着头,傻笑了笑:“白家婶子发福了不少,我都没认出来。”
白婶子啐了一口,嗔道:“闲打牙,也没句好话。往日为了养活这一大家子,我没一天儿不是满城儿东奔西走,如今老了,外头的事儿都是你柱子哥顶着,我只在家教些丫头小子,那些奶奶们要人了来叫我,再带去让人瞧瞧,自然不比往年光景。”
古代牙贴领取不易,多是父子相传,或一人领贴,一家经营,经营范围,也不大讲究。
贾琮便听赵国基说过,这白牙人家里,儿子在外头作房产中介,偶尔还做些牛马经纪。
母亲则用往年积累的人际关系,当起人牙子,从外省乡下收些贫苦人家的丫头小子。
在家里先养上五六个月,教着官话礼仪,学些儿厨艺针线,研磨拂纸,遇上有天分的,再教识字算账,然后闻得哪家要人了,才带去给人挑选。
收来时不过几袋粗粮半贯一贯的丫头小子,经了这么一养活,倒要卖得十来两甚至二三十两银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