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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帮学生来说,暑期实践就跟小时候的春游没两样。
十几个学生由老师带着,一路坐火车往南,吃喝玩乐之余,看一看当地的传统手工艺,逛一逛有特色的博物馆,流连于青山绿水间的古镇,爬爬山划划船,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当然,前提是你没什么心事,也没什么牵挂。
那些有心事的人,比如齐靖宇就不怎么惬意。
这一路上,他总显得坐立不安,想方设法要待在赵思源身边,能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当然最好,如果没法坐,就是像木棍儿似的杵在他身后也是可以的,但赵思源跟江唯形影不离,仿佛自带了无形屏障,把其他人都阻挡在外,不留一点儿位置。
弄得齐靖宇总一脸无奈。
而那些有所牵挂的人,就更惬意不起来了,比如江唯,这一路的主题就是看手机以及为手机充电。
发短信发到没电,看短信看到没电,讲电话讲到没电,什么都不做盯着屏幕盯到没电……
他跟韩子陆住了两三个月,乍一分开,才知道惦记一个人的滋味儿有多难受。
而且这种难受,在随着时间逐渐升级。
最开始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韩子陆送江唯到火车站,两人就像每天早上在校门前一样,说了几句道别的话就分开了,韩子陆回去上班,江唯进站跟同学汇合。
旅途的前两天几乎都在辗转坐车,江唯沉浸在出门的兴奋中,每天给韩子陆发短信汇报,也并未意识到两人距离越来越远。
所谓思念,是突如其来的。
第四天,他们到达南京,忙完了正事儿之后,学生们三五个一波地分组行动,江唯和赵思源刘牧他们去吃牛肉锅贴和鸭血粉丝汤。
一开始也没什么,锅贴外脆里嫩,咬下去满口肉汁,几个人虽然一人一笼,却几乎是比着赛地吃,一个比一个动作迅速。
江唯那笼很快下去了一小半,他动着眼珠子数了数个数,把其中一个夹到一边,剩下整整齐齐的四个在另一边,正好半笼。
他这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分好之后,才意识到韩子陆不在,他不用给他留一半吃的。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江唯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半。
就像眼前的半笼锅贴。
那天晚上,他去酒店大堂蹭电脑上网,反复查看机票车票。
从北京到南京,这距离说短不短,火车要整整一夜,说长也不长,坐飞机只要一小时五十分钟。
但是,他不能过去,韩子陆也不能过来,不管距离是长是短,最终都变成了无限长,他能做的,也就是随时拿出手机,发短信,发呆,仅此而已。
这次实践行程安排主要集中在江浙,前三天他们在宜兴考察紫砂工艺,接着到南京去逛博物馆,到苏州去看园林,然后在上海停两天做市场调研,再火车转大巴一路折腾到浙江龙泉,最后才到终点站景德镇。
江唯掰着手指算,实践才过了三分之一,还有十天。
江唯抱着手机,仰天长叹。
赵思源在他后背上用力一拍,“装什么明媚忧伤。”
江唯头也不回,“你懂个屁。”
赵思源:“他们玩儿杀人呢,你不去啊?”
江唯:“没心情,要去你自己去。”
赵思源:“得了吧,我才不去,书呆子老缠着我烦死了,在你这儿躲会儿。”
江唯:“哟,我还有这作用,还能防书呆啊?”
赵思源:“你没发现?他从来不挨着你坐。”
江唯摇头。
赵思源:“是啊,你就会看手机,能发现才见鬼了。”
江唯不接话,继续看手机,给韩子陆发了这一天的第一百零一条短信。
两天后,他们到达上海,住处是一个老早毕业的学长提供的。
这学长自己开公司混得不错,对员工也算照顾,新员工都包住宿,给江唯他们住的公寓就是新员工的宿舍,这会儿正值毕业高峰期,很多新员工入职,如果他们表现良好,就可以在入职的第二个月搬进来住。
这会儿宿舍暂时空着,学长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宿舍是四居室带两卫的大户型,住这么几个学生绰绰有余。
晚饭桌上师生叙旧,一顿寒暄夸赞之后,带队老师和学长一块儿走了,剩下学生们由班长看着回公寓。
老师走之前说了不跟学生一起住,第二天八点半集合,也就是说,这帮孩子暂时地自由了。
入住先分配住宿,几个女生不用说,自然是住主卧,因为那屋宽敞且自带洗手间,男生们则自由组合分配另外几个房间。
班长一边跟大家商量着一边做登记,赵思源抢先说:“我跟唯唯睡。”
有几个学生闻言直接笑出声,被赵思源依次白眼过去,“怎么着?感情好不行啊?”
于是本来没笑的学生也笑了,只有齐靖宇脸色难看。
很快把房间分配完毕,班长点了点人数,才发现不对,找到角落里的齐靖宇,“书呆,你跟谁睡?”
齐靖宇一双眼睛溜溜转着,斜看着赵思源,看了一会儿又移开视线,“谁都不跟,我~在~客~厅~睡。”
一群学生各自收拾好行李,陆续从屋里走到客厅,刘牧一声吆喝,纸牌骰子罐装啤酒又被拿了出来。
客厅里,男生女生们闹成一片,阳台上,江唯抱着手机蹲在地上。
赵思源冷不防在他背后大叫一声,江唯手机差点儿摔坏。
“干嘛啊你?下回再这样儿让你赔手机!”江唯把被摔掉的电池重新装回去,有些着急地开机。
赵思源:“走一块儿玩儿去呗,都叫你好几天了,你光抱着手机不烦啊?”
江唯:“你玩儿吧,我挺好,不烦。”
赵思源:“就知道你不来,上年实践玩儿杀人让我给杀怕了吧。”
江唯:“呵,又来激将法。”
赵思源:“哈哈哈,最后还非吵着要再来一局再来一局的是谁啊?”
江唯:“我承认你厉害,行了吧,我玩儿不过你。”
赵思源:“那最后是谁输惨了在屋里跳脱衣舞的?”
江唯扭头瞪着赵思源:“妈蛋,说好了这事儿保密的!”
赵思源:“我刚可喝了三罐儿啤酒了,管不住舌头也正常。”
江唯看了一眼手机,站起来,“源子,你行,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