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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等在黛蔺房里,直到三更半夜,才看到她随一对卖路边摊的母子一起回来,听到大妈说要给她攒学费,她可以不用每天来上班,好好上学,先试着与她家阿彬处。
而她,望着那个憨厚老实的男人,眼神迷茫空洞,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她的心遗留在了萧梓那里,被伤得遍体鳞伤,全身麻木,却还不知悔改,还要往前追萧梓,追到宴会场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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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蔺身子很不适,起床的时候才发现大腿和臀部是酸的,软绵绵,无力行走。
她披了件衣裳,慢慢走去公用厨房给小雪球煮食物,看到李阿姨一边熬药,一边蹲在地上杀鸡,嘴里还欢快的哼着戏曲调子,用收音机在听戏。
“苏小姐,起来了啊。身子有没有舒服一点?”给鸡拔完毛,笑眯眯的抬头,用过来人的羡慕眼光看着黛蔺:“阿姨给你*汤,刚从菜市场买来的,土鸡,你多喝一点,这成了女人啊,就得多喝一点土鸡汤、乌鸡汤,皮肤会更加软嫩嫩,弹性十足,永保年轻。”
话说着,走到流理台前忙起来,把新鲜的鸡放煲里煲,并为黛蔺准备丰盛的午餐。
同楼的几个阿姨,包括那张阿姨张春喜,买菜回来进厨房,见到李阿姨这几天每天都是鸡汤啊、猪脚汤啊,珍贵药材餐餐熬,打趣道:“老李啊,最近是不是发大财了,这小日子过得滋润啊。我大老远就闻到这香味,嘴里直冒酸水,真会过日子,每天都是大鱼大肉。”
李阿姨不理这种人,哼了一声:“是啊,我们哪有春喜你会过日子,暗里偷明里抢,水电费都不用交的。有些人啊,无非就是三百斤的野猪,一张嘴厉害而已。”
张春喜被堵得脸色一僵,尴尬不已,放下菜,闭上嘴巴走了。
李阿姨继续自己做自己的,对黛蔺道:“以后别理这种人,就一吃软怕硬的主,若不顶她一两句,她尾巴翘上天了。你瞧瞧那脸皮厚的,明偷又暗抢,什么小便宜都占,还有脸在这里住下去。”
黛蔺虚弱的笑了一下,拿碗给小雪球盛粥。
这时,一楼的阿姨也上来了,见黛蔺站在厨房,直接把手上端着的鲫鱼汤给端过来了,笑呵呵的:“黛蔺,听说你这两天身子虚,特意给你炖了点鲫鱼汤,你趁热喝。阿彬那小子不好意思端上来,怕不方便……”
“哎哟,阿彬婶这是照顾自家儿媳妇呢?”李阿姨放下手中的勺,用手抹了抹围裙,转过身笑着看早餐婶:“从楼下照顾到楼上了,该不会是你家阿彬看上了苏小姐?”
她原本是当客套话问的,谁知阿彬婶竟然果真点头,老脸上笑开了花:“可不是!我家阿彬那孩子现在茶不思饭不想,卖饭的时候都走神,说是怕黛蔺饿着了。”
“啊?”李阿姨这下懵住了,心里飞快啐了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快速反应过来,笑道:“阿彬婶,你家阿彬三十几了吧,不是说上次相亲相了一个……”
阿彬婶啊,不是我老李嫌弃你家,而是苏小姐已经让人定下了,对方有权有势,出手阔绰,你孤儿寡母的怎敌得过人家!你们母子瞧瞧苏小姐那漂亮模样,也知道是你家阿彬配不上的,别痴心妄想了。
“是相了一个,但人家嫌我家阿彬太老实。”早餐婶叹一口气,朝李阿姨走过来,低声商量道:“李家孩子他妈,你给我们从中牵牵线,做个媒人,苏小姐她似乎对我们家阿彬也有那意思,应该能成。”
李阿姨听着,面有难色。
这边,黛蔺见两位阿姨在嘀嘀咕咕,端着碗转身走了。
房里她的手机在响,是酒店经理打来的,知会她回酒店把工资算清楚。
她不吐一语,挂电话,把衣服穿好,带小雪球走到门外。
李阿姨探出一个头,问苏小姐是不是去上班?中药熬好了,先把药喝了吧。
黛蔺没喝,说酒店有事,需要去一趟,下楼了。
外面依然艳阳高照,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到透明,但当她仰头望向远处那明澈的蓝天白云,望着那万里碧空,她死灰的心淌过一股清泉,空洞的双眸微微盈亮起来。
如今她身陷囹圄,即将面临灭顶之灾,但依然要保持这样高傲冷静的姿态,特立独行。她没有仙气或妖气,仅有卑微的傲气,即使踩在泥里,灵魂依然要在这美好的蓝天飘飞。
瞧这天空还是这么美好啊,干干净净的,没有谁能把人给逼死。
她死灰的眸,涌进一丝清亮,虚弱的牵起唇角。
但她不知道,经理给她打这个电话,正是受高家指使,准备了一个大陷阱等着她跳。
高家的婚宴被毁了,高老爷不会就这么让自己的小女儿给她道歉,更不会在公众面前给她洗清冤屈,自掌高家嘴巴;而是要将她骗过去,用私人权力解决这件事情。(她在酒店没有留住址)
显赫的高家,不是能被削颜面、能吃亏、肯善罢甘休的主,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黛蔺一路往酒店走去,从卡里取了钱,准备还回去。
于是当她刚刚走到酒店员工通道那里,她就被一群人围住了,一个个来者不善。
她望着那一双双眼睛,冷笑道:已经给你们大小姐擦鞋了,还想怎样?
昨天她离去后,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萧梓的婚宴彻底结束了,这个人已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而现在这群人,似乎想赶尽杀绝。
“什么话都不要多说,随我们走一趟!”几个人冷斥道,暗暗使了眼色,将她左右围住,目露凶光。
酒店经理也事先做好了准备,将这里的员工全部撤去干活了,跟在高老爷身后讨好卖乖,就等着苏黛蔺自投罗网。
黛蔺脸色微变,才知自己是落入陷阱,无路可退。
她心知自己前一次追萧梓,是心甘情愿,难以割舍;昨天代班,是误打误撞,自找活该;而今天,她是惹上了麻烦,糊里糊涂的惹了麻烦。
不知道他们这群有权势的人,要怎样对待她这个已经麻木的人呢?
蹲在地上给她们擦酒水不够,还要变本加厉的羞辱她呢,有权有势真是好啊。
她没有见到那位给她调工作时间的女经理,而是被男经理直接带出酒店,去了附近的地方。
高老爷坐在日式结构的包间里,西装革履,抽代表身份的大烟,吐一口,危险眯着眼睛。萧梓没有陪同在身边,估计在与新婚妻子度蜜月,走不开身;只有那经理花言巧语,一副讨好高家的脸色。
“你与萧梓的那段情,我高家没兴趣追究。但你与我高家抬杠,我高家就奉陪到底,不信一掌拍不死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高老爷烟杆一放,扬声怒斥门口的黛蔺,容光焕发的脸上映着一股久经商场的阴气,让人毛骨悚然,“妄想让晚玉给你道歉,等下辈子你那市长父亲从土里钻出来!现在,再去给晚玉道歉!”
黛蔺不免心惊,站在门口看着这位声名显赫的高老爷。
高晚玉不应该给她道歉么?有权有势的人就理该胡作非为,无法无天?想当年家父在世,她也曾这么刁蛮过,结果风水轮流转,落得家破人亡。
现世报是有的,不是不报,而是一旦报了,祸及的将会是子孙家人。
“高伯伯,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错在哪里?”她启唇冷道,一双淡漠美目闪烁起寒光,望着面前这位披着人皮的前辈。虽知顶撞这些人的后果是不堪设想,但她既已身无牵挂,身陷泥污,又何必再畏惧这些强权。
当他们一而再把她踩在脚底下,当她被逼得无路可走,她已是跪不下去。擦鞋么?那些鞋她是擦给萧梓看的,跪在地上擦了,可萧梓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不说话好啊,她解脱了不是么。
“你问我错哪里?!”高老爷把她当畜生盯着,发出一声冷嗤,“你错在你是一个坐过牢,身份低贱的贱民!没几斤几两重就不要自视清高,太把自己当回事!年轻人这头出多了,小心掉脑袋!把她拖出去!”他发出一声厉呵,凶相毕露,“小小一个检察官,就妄想欺到我高家头上,我让他鸡飞蛋打,从此两袖清风!”
他让人把黛蔺拖出去,打算先吓一吓,再逼她在公众面前再次给小女儿高晚玉道歉,讲明是自己先撞人,并骂了晚玉,势要把局势扭转过来……然而,滕睿哲滕老板恰巧从门前过,身躯魁伟,气宇轩昂,扭头用余光看一眼,笑道:
“原来高总也在这吃饭,真是巧啊,滕某正与总检察长、林法官约在三号包间,高总一起去喝一杯。”
高老爷见他乍然出现,神似路过,吃了一惊,目光马上直刺向食府的经理。
这混蛋不是说什么都安排好了,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么!为什么贵宾间的这条走廊上,古敖没出现,滕睿哲却路过这里?!这,未免太巧了一点!
经理额头直冒冷汗,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