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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太后的寿辰日益临近,柳鸣园日日都是弦歌曼舞。赵文烨对献舞一事也颇为留心,隔个四五日,政务繁忙之余总会来瞧上几眼。
即使看不完一支舞,但靳德良若察觉赵文烨能待得久一些,总会让人去请瑞宁和陆蓁。但好几次都是二人刚到,赵文烨就又要离开。瑞宁嘴上不说,但陆蓁看的出她心里的抑郁,每次出门前那么精心的装扮,却连那个人几眼也留不住,不气才怪。可偏偏赵文烨每次走之前,都要再加一句——
“阿宁不是喜欢么,就留下看完吧。”
这下,瑞宁就算心底不快,也得忍着屈着道声遵旨,将这支不知看了多少遍的祝寿舞继续“看完”!
唉……
瑞宁看着远处的那群舞姬,身上的绛色罗裙随着急促的舞步上下翩跹,在眼中渐渐晕染成一片浓郁而又模糊的红,一时恍惚之下,竟像极了血的颜色。
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那位爱穿红衣的秦美人。
“蓁表姐……”她不觉出声,神色间闪过一丝惧意。
但陆蓁却是只随意应付的嗯了一声,双眼定定的望着十丈之外,湖中方台上的戎阳舞,也不看她。
这样的冷落,让瑞宁不由绯唇一抿,本来就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话,就这么咽回了肚中。不过,她倒是有些不解,这舞她虽然喜欢,但看了这么几遍下来,也就渐渐腻烦了。但陆蓁却是好像与她正好相反,几次下来,看舞的神情竟越来越专注投入。今日更甚,赵文烨刚走她便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群舞姬,一动也不动。
真是怪了!
一曲舞毕,瑞宁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陆蓁,却见她神色平淡,也无甚欢喜的模样,不由更觉得奇怪。
“表姐觉得怎么样?”
陆蓁一怔,“嗯?”
瑞宁嘴角撇了撇那边的方台,“戎阳舞啊,表姐刚刚不是看的很出神么?”
陆蓁哦了一声,微微一笑,“跳得不错。”
她不知瑞宁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不过,这也不很重要。瑞宁虽然好奇心重,但还是知道些分寸,见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试探,只随便说了些什么将话岔开了。
其实,她是有心想要提醒瑞宁小心的。
这几日,她曾旁敲侧击的编造了一段不知哪一朝的稗官野史,说某一年大旱两月,朝廷开仓放粮赈灾。但灾银和粮食到了一位地方的知府手中时,却被私扣了下来。此事不知被谁走漏了风声,灾民群情激愤,扬言要为饿死的亲人报仇。结果没过了多久,这位知府就在半夜被人闯入府中行刺,他因有所警惕将将逃过一劫,但睡在他身侧的小妾却在呼救中,被一刀给砍死了。
瑞宁听了故事之后,摇头轻叹了一句冤枉,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送了性命。陆蓁接着问她,如果她是当时那位小妾,会怎么做?瑞宁却愣了一下,神色间闪过一丝窘迫。陆蓁见状,恍然记起瑞宁母亲在陆家尬尴的身份,有些后悔失了言,故而那个话题,也没能再接着继续下去。
不过,按照陆蓁之前所想,与其小心翼翼的提点,又要顾忌着不能惹瑞宁怀疑,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从那群舞姬下手,提前止损的好。
那个刺客是男人,就算伪装的再像,也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即使发现不了,但只要时机正好,她大可无中生有,说看到了可疑人物。宫里于对安全一事看的尤为重要,向来都是宁可错认也绝不放过,故而,若能让赵文烨提前下手去查,就不怕刺客不败露。
但这个时机……
陆蓁有些为难,赵文烨不在,她说了也没多大用处。可如果赵文烨在,她又要全身心的警惕着,担心她还没有“栽赃”,就被刺客提前下手。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她与瑞宁同时回头,皆是一怔。来人是她二人从未打过交道的惠妃,而她身边,还跟着之前让陆蓁有些嫌恶的陆听兰。
陆蓁见瑞宁猛地看到惠妃,明显有些畏缩惧怕,从凉亭里起身时,便向她身后退了半步。再加上她的品阶比瑞宁要大一些,事出突然,瑞宁依靠她变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暗自叹了一声,陆蓁带着瑞宁和身边的宫人走出凉亭,恭恭敬敬的向惠妃屈膝行礼:
“妾身见过惠妃娘娘,娘娘万福。”
惠妃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上下打量了半响,才示意她们起身,“外头晒,回亭子里面说话吧。”
众人皆应声“是”,陆蓁带着瑞宁不着痕迹的退到惠妃身后,跟着惠妃一同走进了凉亭。
“这儿风景倒是不错。”惠妃俯身坐下,陆听兰也跟着坐了,但陆蓁和瑞宁却一动不动的站在一侧,似是在等惠妃出声恩准之后才敢坐。
惠妃看着眼前这二人,嘴角一抬,“常姐姐倒是会□□人……陆蓁,陆瑞宁是吧?”
“是。”二人低头应答。
“坐吧。”
一旁的太监见惠妃来了,早就沏了新茶,此时正好端了过来。惠妃一见,开口问道:“这南溪的南茶可是今春的新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