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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良楷笑笑说:“娘,我不饿!”
刘良楷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燕儿,以前他一直称呼她“婶子”。燕儿心里一热,二话不说把刘良楷拉回到了院里。她心里一急也不管粽子熟不熟,从锅里拿出几个用笼布包好塞到刘良楷手里说:“这是做娘的一点心意,带回去再煮上一会,让你爹娘尝尝!”
刘良楷提着粽子走出了院门,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燕儿哽咽着对进财说:“娃懂事了,知道叫我‘娘’了……”
刘良楷定完婚当天就返回到了城里,冬里他就要办喜事。燕儿悄悄打发进财买来一块缎子被面,想赶在他成亲前做好。刘良楷虽说自小就送给了越虎,婚事的花销由越虎家准备,但她做亲娘的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娃在人家家里长大,说到底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打心眼里疼他。尤其是他的那一句“娘”,叫得她怀里像捂着个火炉子样暖烘烘的。
天气上了大冻后,燕儿已弹好棉花准备给刘良楷缝制成亲用的被子。这天夜里她和谷氏偎在炕上缝着被子,进财蹲在椅子上抽着旱烟,一家人又说又笑。到了三更时分燕儿把被子缝好正准备睡觉时,村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有人惊叫起来。进财趿着鞋跑到院门外看到,村西的天空被大火映得一片通红,像是谁家的房子着了。进财连鞋也顾不上扣,从窑根拿着水桶冲向了井房。村里多年留下来的传统,要是谁家的房子着了,平时有再大的怨气也要奋力去救火。后生们全都提着水桶往井房里赶着,在他们的议论下进财才得知原来是越虎家的房子着了火。越虎两口子被大火堵在屋里生死未卜,进财猛然一惊心想再有一个多月刘良楷就要成亲了,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进财悬着心提着满满两桶水跑到越虎院门口看到,大火已经烧得屋顶上的瓦片噼哩啪啦地往下掉。火烧到这个份上,即使把火扑灭房子也保不住了。越虎两口子在屋里没能跑出来,这会儿怕是凶多吉少!大火烤得人们无法近前,村人只能提着水桶手忙脚乱地往门窗上胡乱泼着。到了天明时大火才被扑灭,进财踩着冒着青烟的椽子走到越虎屋子里,看到里面的情形吓得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炕上蜷缩着个烧得像木碳样浑身焦黑的人,从戴在手上的顶针和身材来看应是马氏。炕上还有未燃尽的崭新的被面和棉花,全都湿漉漉地滴着水。本该放在炕头上的油灯却歪倒在炕上,在油灯旁边有一只烧得像知了样细小的死老鼠,老鼠的尾巴都烧没了。屋里的水缸旁同样躺着个烧成木碳样的人,从身旁烧得只剩一小截的铜烟锅子上能看出来是越虎。有几个心软的媳妇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这两个老好人在儿子成亲前的一个多月被大火烧死在了屋里。他俩死得太寒碜了,死前都没能看上儿子一眼。看到屋里的情景村人纷纷猜测着,定是马氏赶着缝制娃娃成亲的被子不小心睡着了。一只老鼠偷跑出来撞倒油灯燃着了炕上的新被子,越虎发现后去水缸旁舀水灭火,被浓烟熏倒在了地上。待村人发现他家的房子着火后,这两口子也许早烧死在屋里了。
刘良楷得知这个噩耗当天就从城里赶了回来。看着院子里的残垣瓦砾和被浓烟熏得漆黑的山墙,他腿一软坐在了院门口的台阶上。原先那个温馨的家此时已化成了一片焦土,化成了一缕青烟飘散了。他离开时这个家还完好如初,似乎一转身的时间家就没了,自小疼他的爹娘就这样在大火中殁了。刘良楷被眼前残酷的事实击懵了头,坐在台阶上黑着脸一言不发。进财看到四下没人,悄悄安慰着他:“娃,想哭你就哭出来,哭出来心里好受些!”
刘良楷在台阶上独自坐了一会儿,接着他闷声不响地赶着三虎的马车进了城。到了第二天后晌,他拉回来两具乌黑的柏木棺材,在本门兄嫂们的帮忙下他默默装殓了爹娘。到了两具棺材被村人一前一后抬起来出殡时,刘良楷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哭得爬在地上晕过去了几次。村人知道这娃并非越虎的亲生子,看到刘良楷哭得的悲痛欲绝的样子,他们感慨着:“这个娃,越虎没白养!”
忙完爹娘的后事,刘良楷还没缓过气来却接到了媒人送来的红布包袱。郭石匠已正式提出退婚,做为媒人郭三婆说尽了好话也没能挽回这门亲事。事情明摆着的,刘良楷已成了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他连房子都没了,即使郭石匠不退婚,依他眼下的光景也没地儿娶亲。郭石匠提出退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不能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刘良楷倒也想得开,置办爹娘的后事已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为此他还欠了一屁股债,随便哪户人家也不愿把女子嫁给他。
进财得知郭石匠要退婚,他私下跑到后山找到郭三婆,说:“娃的婚不能退!房子没了我给他盖起来就是!”
郭三婆不认识进财,也不知晓进财和刘良楷的关系,她说:“我凭啥相信你,人家姑娘想娶的家户多着哩!”
“明年秋里要是他的房子盖不起来,再退婚也不迟!”
郭三婆跟郭石匠是本家,胳膊肘自然不会往外拐,她说:“房子建不起来,就把人家姑娘耽搁了!”
进财把从刘良楷手里要过来的彩礼重新放到郭三婆的炕头说:“要是房子建不起来,彩礼还是他郭家的不用退还!”
郭三婆到郭石匠家里商量过后,这才松了话答应给刘良楷一年时间。明年秋里要是他的房子建不起来,到时候就要人财两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