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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少侠,好久不见!”萧月生哈哈一笑,放下大碗。
侯人英脸色慢慢恢复,他毕竟是青城四秀,见识过大场面,胆色亦非寻常人可及。
余沧海动手之际,眼观六路,耳闻八方,听得萧月生笑声,目光一瞥,身形不由一滞。
他眉头一皱,往后一跃,退出圈外,望向萧月生,抱拳道:“萧先生,本座眼拙,没看到你在!”
“余观主别来无恙!”萧月生微微一笑,神色如常,似是见到朋友,温煦和气。
“托先生的福!”余沧海神情冷淡,转头看何雪晴,又看了看萧月生,知道二人坐在一起,却不知他们的关系。
何雪晴妙目盈盈,闪着波光,透出惊异之色,紧盯着萧月生。
余沧海眼光税利,虽不知他们之间的究竟,但看得出,二人关系匪浅,心中暗惊,后背寒。
“萧先生,在下有事,先行告辞!”余沧海顾不得其他,抱拳一礼,沉声说道。
“不送。”萧月生点头,酒碗轻轻一抬,喝下一口。
余沧海一挥手,转身便走,看也没看何雪晴与丁善渊一眼。
侯人英与罗人杰身子紧绷,动作僵硬,紧跟在余沧海身后,维持镇定,缓缓离开。
何雪晴与丁善渊皆心中惊讶,怔怔呆。没来得及阻拦。
半晌过后,人们纷纷醒过神。目光在萧月生身上扫来扫去,如看怪物,神情说不出地诧异。
萧月生慢慢喝酒,动作轻缓,漫不经心,似乎未觉异样。
长剑归鞘,坐到萧月生跟前。何雪晴深潭般的眸子紧盯着他,似想看透他脸上每一寸肌肤。
“我脸上有花?!”萧月生放下酒碗,笑了笑。
何雪晴臻微摇,目光仍紧粘在他脸上,神情专注:“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双眼如深潭泛波,紧盯着他,一眨不眨。动人心魄。
“我?”萧月生惊愕,摇头一笑:“我与余沧海有些交情罢了,算不得什么。”
“有交情……?”何雪晴神色疑惑,若有所思,摇摇头:“……我看不像呢,怪得很!”
她觉得,萧观澜与余沧海怕是没什么交情。虽然说话客气,明明带着疏远,而余沧海忙不迭地离开。显然是不想跟萧观澜呆在一起,甚至,似乎有些望风而逃的意味。
“莫胡思乱想了,饭凉了!”萧月生摆摆手,呵呵一笑。
丁善渊坐下来,深深看一眼萧月生,眼中精芒隐隐,神色阴晴不定,杀机大盛。
他知道眼前这个萧观澜不简单。那更要除去。不能留下,是一个大祸害!
想到此。他胸口杀机汹涌,需得竭力掩饰,方能不显露于外。
萧月生目光一瞟,在他的脸上一掠而过,似乎漫不经心,他的感官敏锐之极,觉察到了对自己的杀意。了宿头,天黑了仍无地方入宿,只能在荒郊野外野营。
他们找了一处山坡,面南背北,山坡挡风。
萧月生很快便弄了一些柴禾回来,生起篝火,熊熊燃烧,驱除渐冷的寒意。
火光之下,何雪晴一身白衣,秀脸如玉,仿佛涂了一层胭脂,娇艳得如欲流下来。
温柔的眼波被火光一映,说不出地娇媚,不时扫过萧月生,脉脉情意,似乎满溢而出。
萧月生苦笑,却是知晓,她这是故意为之,对于她的心思,隐隐有几分明白,也不点破,便将计就计,难得糊涂。
“萧先生,你与余沧海究竟什么关系?”她手上一只木棍,不时拨动篝火,妩媚的眼波停在萧月生脸上。
萧月生苦笑着摇头,手上正拿着一根木棍,棍上穿了一只獐子,慢慢翻动。
火光之下,獐子滋滋响,不停冒着油,香气四溢,令人垂涎三尺。
“仅是点头之交罢了,不值一提。”萧月生摆摆手,漫不经心,专注的烤着獐子。
他去拾柴禾的功夫,丁善渊已经打了五只獐子,皆是一击毙命,尖细的利器自双耳穿过。
萧月生估计,这应是细针一类的暗器,最是难防,风声小,防不胜防,阴毒得很。
“我看不像!”何雪晴娇嗔,明眸狠瞪他。
她看不得杀生,见到这些死獐子,说什么也不动手,只是拿着木棍,帮忙看着火,妙目看也不看滋滋冒油地獐子一眼。
“是啊,萧兄弟,你就别瞒咱们了!”丁善渊点头道,手上也拿着獐子,慢慢翻滚,动作娴熟,挥洒自如。
“本就没什么,你们偏偏不信,我又奈何?!”萧月生摇头苦笑,拿起獐子,撒下一块儿,仔细看了看。
“还欠点儿火候!”丁善渊随意扫了一眼,直接说道。
萧月生继续翻转,慢慢哄烤,道:“我只是无名小卒罢了,余沧海是什么人,高傲无比,咱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见问不出什么,何雪晴也不再多嘴,只是哼了一声,颇是不甘的瞪他一眼,转开话题。
烤出了獐子,火候极佳,又香又脆,咬了一口。还想再吃,转眼之间。萧月生与丁善渊便将狡子全部消灭。
何雪晴一口不沾,吃起了自酒楼中带地干粮与卤味,倒也津津有味,丝毫不以为苦。
他们说说笑笑,倒也兴味十足,皆有内功护体,又有篝火在。寒气难侵,并不觉如何,反而别有一番情趣。
何雪晴睡在萧月生的身边,萧月生将身上地貂裘铺开,她躺在上面,和衣而卧,动作优美。
丁善渊则睡在篝火的另一端。也躺在自己地貂裘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对于萧月生与何雪晴的亲近,面上神情如常。
三人皆是武功高手,内功深厚,不必守夜。
明月如玉轮,静静悬在夜幕上。不时一朵乌云飘过,更显出明白的皎洁无瑕。
四更天刚过,丁善渊忽然醒过来。
他斜身侧躺。一动不动,唯有双眼微睁,露出一丝缝隙,寒芒如刃,似在晃动,寒光流转。
半晌过后,他已经看过四周,没有动静。
右手慢慢伸到胸口,摸出数枚银针。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若不细察,难以觉。
除了右手。他其余各处丝毫不动,宛如睡着。
轻轻一挥,轻微地啸声响过,银针在夜色中消失,篝火闪了一下,没有了动静。
一动不动,屏息凝气,半晌之后,他慢慢抬头,朝萧月生望去,隔着篝火,看不太清楚。
他慢慢抬起头,支起身子,想了想,爬了起来,低声叫道:“萧兄弟……,萧兄弟?”
萧月生毫无声息,似乎睡意正酣,胸口微微起伏。
丁善渊慢慢走了过去,脚下轻放轻提,蹑手蹑脚,但脚下是草地,总有声音出。
还未走到萧月生近前,蓦然之间,寒光一闪,一柄剑刺来,奇快无比,无声无息。
他浑身紧绷,心有防范,怕萧月生暴起难,见到剑光,身子一退,飘开三尺。
抬头一看,却是何雪晴盈盈站立,玉手拈着剑,玉脸如雪,目光如霜,冷冷盯着自己。
“何姑娘,误会!”他忙不迭的摆手。
何雪晴冷哼,踏前一步,寒剑一指:“早就知道你心怀不轨,果然不错!”
丁善渊神情一滞,目光愕然,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他感觉自己心痛,何雪晴那冰冷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剑,将他的心搅碎,不停的搅动,痛彻心扉,眼前阵阵黑。
恰在此时,萧月生动了一下,坐起来,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摇头道:“何姑娘,你确实误会了!“你替他说话?!”何雪晴娇嗔,恨恨瞪着他。
萧月生右手抬起,举到身前,慢慢伸开,掌心上躺着几枚银针,在篝火之下灿然生光。
“丁少侠不是想对你不利,而是想杀我。”萧月生微微笑道,神色淡然的望着丁善渊。
丁善渊转过头,忽然之间,他神色漠然,宛如换了一个人,冷冷望了一眼何雪晴,再转身萧月生。
“不错,我便是杀你的!”他冷漠的道,声音平缓,却似是咬着牙说出,语气之中,恨意滔天,似乎有血海深仇。
萧月生眉头一皱,不解地问:“丁少侠,咱们有何恩怨,让你恨我如此?!”
“你与我素昧平生,有何恩仇?!”丁善渊冷笑,冷冷瞟了一眼何雪晴:“怪只怪你不知趣,非要缠着何姑娘!”
萧月生苦笑,瞥一眼何雪晴,摇头无奈地一叹,不再多说。
他既如此说,自然是将自己当成了情敌。
情敌之间,便是两只狮子搏斗,你死我活,他也奉行这般信念,对于情敌,绝对下死手。
“你胡说什么?!”何雪晴秀脸绯红。
跳动的篝火之下,她娇艳无比,目光如冰,显出一种清冷绝丽,冰霜傲骨地绝美气质。
丁善渊死死瞪着萧月生,咬牙切齿:“你要相貌没相貌,要武功没武功,有何资格呆在何姑娘身边?!”
“唉……”萧月生无奈。摇头苦笑一声,手掌一合。轻轻一甩,银光蓦闪,罩向丁善渊。
丁善渊一晃,蓦然后退,长剑出鞘,幻成一朵剑花,剑光如雪。似是一朵雪莲将自己罩住。
“叮叮”声响起,他剑势一滞,踉跄后退,直退出三步,几乎要踩到篝火方才止住。
脸色通红,仿佛醉酒,摇晃不止。他再退了一步,火星四溅,踩到了火堆上。
马上踏上一步,他瞧也没瞧身后,眼睛死死盯着萧月生,目光中满是不信。
“你地剑!”何雪晴轻叹一声,摇了摇臻。露出几分怜悯之色。
她忽然觉得丁善渊可怜,目光短浅,色迷心窍。看走了眼,竟然将萧观澜看成了武功低微之人!
丁善渊低头胸前的剑,目光一怔,几枚银针俨然插在剑身,均匀分布,形成了一个丁字。
死死盯着这几枚银针,他默然不语,仿佛没有了呼吸,忽然之间。他抬头大笑:“哈哈……”
神情似乎疯狂。他长笑几声,蓦地停住。望向萧月生,目光似乎一片灰色。
萧月生心下叹息一声,显然,这个丁善渊已然绝望,自己怕是将他吓着了罢。
罪过罪过,他暗叫两声,本来是想逼他疯狂,以便杀他地。
两次下杀手,若非旅途无聊,他早就出手,了结了丁善渊的性命,只是一直忍着,便是想他能做到何种地步。
可惜,他实在令人失望,精彩不足,难以掀起波澜。
丁善渊忽然转身,长剑猛的刺出,却不是攻向萧月生,而是去刺何雪晴。
这乃是他绝望之下所爆,潜力尽出,这一剑其快如电,转瞬之间,便已刺到膻中。
何雪晴冷笑一声,轻飘飘地退后,宛如荷叶在水面上一荡,娴静优雅,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这一飘恰到好处,恰巧躲过长剑奔袭,剑光一卷,将来袭的剑卷入其中。
两人剑来剑往,激斗起来,明月之下,剑光如雪,篝火被剑气所袭,明灭晃动,如被大风吹。
丁善渊招招奇快,剑剑狠毒,纯粹是玉石俱焚,似乎欲与何雪晴同归于尽。
何雪晴却有些束手束脚,似乎不想直接杀了他,剑招总留有一分余地,本强过丁善渊,此时却落在了下风。
“丁少侠,你既喜欢何姑娘,为何下此狠手?”萧月生漫声问道,好整以暇,没有上前帮忙之意。
丁善渊运剑如风,冷冷一笑:“我得不到的东西,宁肯毁了,也不会便宜别人!”
萧月生闭上嘴巴,不再多言,如此之人物,已是丧心病狂,再说也是白费口舌。
“何姑娘,可要我代为处理?”萧月生慢条斯理地问。
何雪晴紧抿着嘴,摇头不语,剑光已是渐渐的涨大,宛如潮水涨起,威力渐大。
她的落雪剑法威力奇大,只是先前顾念对方一片痴情,不忍下杀手,如今听得他这般言语,心中怜悯荡然无存。
丁善渊看着自己渐落下风,心中一片悲凉,原来,自己又看错了,她的剑法,竟强于自己。
自己一直觉得,当世之中,论及年轻一辈,自己的剑法之高,内力之强,无出其右。
没想到,却仅是一厢情愿罢了,看好的女人,竟也比自己强得多,实在无脸见人!
想到此,他剑势再疾,每一式都是自杀一般,对何雪晴地剑毫不躲避,只求杀她。
萧月生见他如此,摇了摇头,自怀中掏出一枚莹白地棋子,拈在手指间,手腕一甩,划出一道流光。
“叮”清脆的声音中,一柄长剑猛地被震飞,高高抛起,在空中翻转不停,在很远处落地。
何雪晴长剑一刺,趁着丁善渊怔然之际,刺中他右腕,后退一步,持剑盯着他。丁善渊目光紧随自己长剑,看它抛起,上升,翻滚,然后落地。嗤地插到地上,晃动不止。
被何雪晴刺了一剑。他仿佛毫无知觉,任由手腕淌血,只是看着自己的长剑。
目光自剑上慢慢收回,落到萧月生身上,嘿然冷笑:“好武功!实在是好武功!”
“你走罢!”萧月生摆摆手,懒洋洋地模样,似乎懒得理会他。
丁善渊灼灼望着何雪晴。几眼之后,冷笑一声:“你若不杀我,今日之耻,必百倍报之!”
“那我恭候大驾!”萧月生笑了笑,神色淡然,漫不经心,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丁善渊冷笑一声。转身便走,几次呼吸之后,消失于夜色之中,不见了身影。
“萧先生,好大方呢!”何雪晴白了他一眼,娇嗔道。
萧月生笑了笑:“由爱生恨,实在可怜。便放他一条生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