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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机枪团已经行动起来了,真是好样的。他们派出了代表到各工厂去鼓动,还派人去了喀琅斯塔得联系水兵。准备搞武装游行。”丘博夫扬了扬手里的真理报。
列瓦绍夫摸出烟盒,丢给丘博夫一支烟,“是的,部队站在我们这边了,这个没错。他们已经不相信临时政府老爷们吹牛了,只要我们来硬的,他们就完蛋了。”列瓦绍夫在靴子上划着了火,替丘博夫点上了烟,“关键是不想打仗了。这个我清楚。”
“您上过前线?前线的部队是怎么想的?”…
“我在西北战线待了一年半,中了一枪,”他指指自己的左腿。“然后就再也没去啦。上面说的完全正确,我们不能再给资产阶级当炮灰了。”
“哦,我是担心前线的部队,他们可有好几百万呢。据我所知,他们可是效忠临时政府的。”
“我知道士兵们绝对不愿意打仗啦。死的人太多啦,士兵们的鲜血流成了河。为了什么?要知道,德*队也是工人和农民组成的。”
“您是哪一年入党的?”
“去年。在彼得堡养伤的时候。”
第二天早上。丘博夫接到了库兹米奇的命令,要他带着他的分队保卫中央委员会的领导在克里辛斯卡亚大楼前的广场向群众演说。他带着他的分队全部换了便衣,混迹于广场临时搭建的讲台周围,他们腰里都掖了手枪。那天上午,丘博夫终于近距离地聆听了乌里扬诺夫对万余群众(主要是喀琅斯塔得基地赶来的兵士)的演讲,那位小个子领袖以煽动性极强的肢体语言发表了鼓动性演说。因为距离远,丘博夫基本上没有听清楚乌里扬诺夫讲了些什么,只是醉心于他那风格独特的手势。可以肯定,他的周围是党的领袖们,但丘博夫只认识约瑟夫,其他人一概不认识。演讲大概在11点就结束了,情绪激动的士兵和工人前往塔夫利达宫,而领袖们则回到了总部大楼。整个过程并未发生任何意外,在丘博夫看来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乱”。在乌里扬诺夫演讲的过程中,不断有人喊着行动吧,干起来吧,别再等了……
丘博夫和他的分队保护着要员们回到了大楼,灼热的阳光把他晒得够呛,他回到阴凉的地下室喝了两大缸子凉水,感到舒服了许多。列瓦绍夫匆匆跑进来,“糟糕,打起来了。”
“和谁打起来了?”
“谢苗诺夫团,还有哥萨克,死了很多人,”列瓦绍夫喘着气说道。
情况正如列瓦绍夫所说,以喀琅斯塔得水兵为主的游行队伍与支持临时政府的部队发生了武装冲突,许多商店、饭店、商场被暴徒们捣毁,局面失控了。舆论几乎全部站在了布尔什维克的对立面,指责布尔什维克是暴徒,接着,一个可怕的流言开始流传,说乌里扬诺夫是受雇于德国人的间谍,拿了德国人很多钱回国来颠覆政权……临时政府已经向前线部队发出呼吁,要求他们回京平叛。又有消息说,由于前线部队拒绝执行临时政府的命令,至少一个师的中*队已经向彼得堡开来,他们是完全拥护临时政府的。
总部大楼的气氛紧张起来,领袖们在开会,卫队接到了命令,补充了武器,丘博夫的分队领到了十支带有刺刀的莫辛纳干步枪,每支步枪配了50发子弹。
这天晚上,《真理报》被临时政府的人捣毁了。丘博夫接到了库兹米奇的命令,让他带领分队保护领袖秘密离开彼得堡。
4点钟动身,丘博夫发现他要护送的正是约瑟夫。大概睡眠严重不足,约瑟夫脸色很不好。他盯着向他敬礼的丘博夫看了好一阵,然后钻进了一辆福特牌轿车,而丘博夫等人则上了一辆卡车。
但很快,有人将丘博夫喊了下来,约瑟夫要他跟自己坐同一辆车。
卡车在前面开道,轿车跟在后面。从海军部大楼拐进了一条狭窄的街道,天色未亮,城市仍在静谧中,白天的骚乱不见了。司机对伏在窗户上观察的丘博夫说,这是豌豆街,他刚说出街道的名字,枪声响了,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驾驶楼中弹了。
“趴下!别停车!冲过去!我来掩护!”丘博夫拔出手枪,拉开车门跳了下去,然后重重关住了车门。他用手枪胡乱向对面的房屋开火,弹夹很快打光了,这时他看见后面跟着的卡车重重撞向了街角的路灯,熄火了。
丘博夫站在大街上换弹夹。他看到福特牌轿车绕过了卡车向前冲了过去,领袖将他的卫队抛下了。
火力来自右面的房屋,火力不猛,但准确。丘博夫的人从车厢里跳出来开始还击,他飞快地躲在了卡车的车身后,听见列瓦绍夫喊了一声倒在了自己脚下。
“你怎么了?”丘博夫问。
“我的腿……”列瓦绍夫痛苦地哼哼着。
“撤退,撤退!带上伤员,跟着我!”丘博夫大声喊道。保护的对象都跑了,在这儿等死干嘛?丘博夫拉起了列瓦绍夫,蹲下去让他趴在自己背上,带着他的部下拐进了一条小巷,隐没在了黑暗中。
七月事变被临时政府定性为布尔什维克策动的叛乱。忠于临时政府和中立的部队出面平息了骚乱,乌里扬诺夫、托洛斯基、约瑟夫、莫洛托夫、季诺维耶夫等领袖再次逃亡,布尔什维克与临时政府彻底决裂了。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布尔什维克完蛋了,他们被逐出了彼得堡,首都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