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4ibo.pro,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眼看着白泽的情绪不太对头,白鹿当下也并没有登堂入室详叙的意思,就随他穿过禁制,在前庭花木之间站定了,略略说了几句。
其实也不过是交代了一下自己日后的去向,邀他有空可来东海蓬莱作客,便就告辞回去。
他也看出来白泽现在要应付一个难缠又赶不走的客人,出来说两句话而已,也有些逃也似的意思。而白鹿一时间闹不清状况也不好插手,只能尽力安抚一下友人的情绪。
因着玉虚峰洞府的主人常年不在,在家的时候也是宅着,是以通天自觉与白泽只是一面之缘。而这一面,还是因为白鹿与白泽相熟,才凑巧见过的。
白泽与夫诸同为洪荒异种瑞兽,同在山中,平日外出采药散心的,机缘巧合之下有了些交情。为此还很是置噱过通天十分不走心定下的童子字号排辈,白泽平白无故地就在名字上被东昆仑给占了便宜,很是不高兴。
但这也不能硬摊上说是谁的错,便是找上原主,通天也只能两手一摊说去找始作俑者,自家那给头两个童子取名白鹤、白竹的仲兄说理去。
白泽独自在北昆仑占了峰头,他就是在这里化形的,也没什么师长之类的来教。独自索居,在布置庭院的时候不太走心,经过一夏,花木四处疯长,又有藤蔓开着入暮花,到处爬,全都连成了一片,分也分不清楚彼此。
从前偶尔白鹿来的时候,会帮着理一下,但他最近也有事绊身,再来就是这样了,乍一眼看过去,因为太过理所当然,一时间竟也想不出什么词儿来嘲笑友人。北昆仑风水虽好,有这么一个主人在,也就完全不是娇贵植物所适宜的居所。白鹿也只能假装没看到累累藤蔓之下,那几株从玉虚峰前庭移过来的花树已经被压得奄奄一息,小精灵嘤嘤地求着白鹿小少爷再把它带回去,保证不嫌弃总是来搞破坏的孔宣。
第一次量劫过后没多久,后天之物便渐渐地开始遍布洪荒的每一个角落,万物生灵。昆仑山中也不例外,四处都有小精灵乱飞,一开始大家还都不太适应,就连孔宣祸害庭院的行径也因而缓了缓。
但是他给友人留面子,对方还神思不属没接受到这善意,半点都不领情。
白泽拨开了一枝险些将所含的夜露滴落到白鹿裘衣之上的夕颜花,才像是缓缓地回过了神来,仍旧顶着一张神容清傲的脸,十分习惯地开了嘲讽,道:“倒也放心让你一个人去蓬莱——留神着点,别闹出海啸之类的□□烦。”
白鹿顿时就想甩手走人。
这么多年的黑历史你还记着……什么仇什么怨?不就是当初还小,拿捏不准,差点发了洪水把自己给淹了一回吗,至于一个两个过了这么多年还惦记着,津津乐道?
——其实也因为长得快,白鹿的黑历史实在是少,好容易有一件幼年犯蠢的往事,当然是一个被人反复提及的话头,除了这个也实在没什么好嘲笑这人了。
白鹿顿时心塞,但还挂着一脸笑,回说:“老师也嘱托过了,你……并不用操心。”
他说着转过眼不经意地望向厅堂,隔了密密的花幕,并看不明白其后的情形,却能看到有人正扶手玉阑之上,垂下了华美的衣袖,借着最后一线黯淡的天光,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飞羽逐日的纹样。却依稀眼熟。
白鹿只略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大约对北昆仑的来客身份有了一个猜测。他暗中按了按白泽的手,作了个示意,对方不动声色地睨回来一眼,点了点头。
……
“我也没什么可多唠叨的,”白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等以后回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我容身之地了。”
白泽被他矫情得不行,随手折了支花塞到对方手里,聊作安慰,一边口头嫌弃“哪还有人有那个胆子来强占你的地儿?”威名赫赫在外的,嫌自己福缘太过深厚,一路太过顺风顺水,也不必手贱至此,去招惹上清洞府这一窝的太古凶兽啊?
白鹿接过了花,轻轻地拨弄了下,摆出一张忧国忧民的脸:“……也不是,我就是担心老师一个没忍住收多了徒弟……”……然后可不是就住不开,就得空置利用了么,有一天白鹿发现自己无家可归,而旧地住进了一群熊孩子,感觉上也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你这么腹诽自家老师,他晓得吗?
白泽默然片刻,很是嫌弃地挥了挥手赶人。
白鹿便也捻着那花,随口道了个别,身形就这么一闪,趁着天还没有黑透,往回路晃去了。白泽站在原地目送他,只见那裘衣一转就消失在院角的树影掩映里了,这会儿才突然觉得,是该好好整一整园子了。
即便是没有什么相关的经验,也很容易猜出来,白泽这是被人看中了,想要招揽呢。而他并不愿意接受对方的好意怀柔,却又强硬拒绝不得,一时间僵持不下,白泽又涉世不深,绕来绕去的,已经快绕不开了。从前一起在山涧中滚过水,在群岭间追过风的幼年玩伴,也长成了各当一面,需得独对诸方觊觎了。
昨日之日不可留。
不过果然再怎么靠谱纯良的瑞兽,在一窝太古凶兽里待久了,也得长出一口利齿尖牙。何况夫诸本就是瑞兽中擦边的那一种,天职是水祸的兆星,本来也不是那么靠谱的。
果真是,昨日之日不可留啊……
被白鹿登门这么一打岔,被这来客压得很有些喘不过气来的白泽总算是略缓了缓,他定下神,又翻了翻跟前的杂花乱草,择了一捧夜昙,拿回去前厅。
说起来北昆仑又寒酸得很,白泽身边连个童子都没有,作陪的主人出去后,厅中的客人独自坐不住,便在外间游廊凭栏而望。
这客人正看到白泽回来,便含笑点了点头,十分自适,半点没有初登门做客的觉悟。白鹿适才看到的那衣袖便是他的了。这客人高冠华饰,气度容雅,正是先前说是要前往昆仑的太一。
白泽便解释道:“是东昆仑上清府下的好友。”
太一本来还想多问些什么,闻言略略一顿,便不着痕迹地急转话头,夸上些别的:“这昙花开得甚好。”
——提都不提一句,难道是见过上清本尊,被治理服帖了?
白泽心中颇幸灾乐祸地转了转念,依旧平静道:“花是好,可惜不过瞬息开落,便是有长夜无昼,它也会应时谢去。”
白泽话里意有所指,这指向还暗暗地对准了对方的痛处,显然是有了助力,转过了脑筋来,且——已经是没什么耐心来做敷衍了。但既然白泽没有明说,太一也乐得假装听不懂,只又在心中记了一笔,都归在上清账上。
太一隔空点了点那娇怯半开的昙花,手指灵活地转了个小圈,笑道:“白泽道友想来并不擅长侍弄花草,不过于此我倒还有些经验之谈,想要留存昙花数日不谢,还是可以的。”
白泽抿了抿唇,声音冷硬地回绝道:“并不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话说绝了,便接着道:“北昆仑夜夜均有此花开,当可不必花费这许多力气。”
太一便也笑了笑,温和道:“是我想得岔了。”
然而他们虽然又在绕来绕去的,这一回却是借了昙花在说事,若要真计较起来就像是什么承诺与回绝都不曾有过明示一般。于是乎太一也真好意思顺势揭过了这一章,就好像白泽刚才当真是在同他说并不需要扶桑秘传的昙花保养诀窍,温温吞吞地假装听不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