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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国府厨房,灯火不熄,摇得一屋子通亮。几个媳妇婆子正在几口大铁锅里煮鸡蛋,还有两个在中间案桌上剪红纸,一沓一沓地摞起来。这一边剪着红纸,那上眼皮和下眼皮就直打架,就要粘到一起去。
鸡蛋熟了,厨房的管事媳妇赵家的和另几个婆子一起,拿着大漏勺把鸡蛋都捞出来。赵家的没出声,那旁边的婆子捧了一篮子的鸡蛋往案桌上放去,一边开口道:“白日里已经做了那么些红鸡蛋,非要咱们熬着这通眼子再多做这几锅,折腾谁来?”
“还是大太太管家时好些,心慈能顾着些咱们的死活。这三太太,哪里把咱们当个人看。定好的规矩,她便是说改就改的,闹得咱们连个歇的时候都没有。”坐在案桌边的婆子拿起一个鸡蛋,用湿布子擦了擦,边拿了张红纸往上擦。
“咱们做奴才的,不就是主家的一条狗,你承望怎么着?把你当菩萨供起来不成?”那边管事媳妇赵家的还一直捞着鸡蛋,被锅里的热气蒸得满头汗。
擦红鸡蛋的婆子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却也不好发作什么,只暗撇了了下嘴道:“是咱们当神仙似地供着他们,你这话不是成心臊我么?咱们不眠不休地在这里干活,还连句抱怨也不能有了?再者说了,一天从什么时候开始干活,干几个时辰的活,那都不是定好了的么?她随便一句话,就没我们日子过了。”
一提到神仙,那其他的人就想起了大太太蒋氏刚生的孩子,直无视了她的话道:“你们说呢,大太太还真是个有福气的。生的大爷年纪轻轻就做了三殿,大姑娘那也是知书达理水灵儿的人儿,二爷也是小小年纪就进了国子监读书。眼见着都是抱孙子的人了,又生了这么个宝贝。这福气,还真不是一般人比得来的。”
“大太太有福那是理应的,心慈人善,不像有些人。”擦鸡蛋的婆子又开口接话道。
“你有的怨言,咱们都有。”话题没绕开去,另一个擦鸡蛋的便接话道:“她管家这么些日子,那对她有怨言的能是只有你我?等大太太身子好了,也就没她什么事儿了,咱就等着吧。她一个三房的,迟早要分家搬出去的。”
“正是这话。”赵家的把鸡蛋捞完,拿过这边来放下,也坐到案桌边,摸了一沓红纸过去,“咱们急什么?忍也不过再忍几个月,等大太太身子好全。”
“说到这话,我竟有些不明白了。因着大太太怀身子才把这管家的差事给她的,又叫大奶奶从中协助着。她倒真把自己当正主了,那派头架势就不叫人喜欢,又是狠命严苛只把下人当狗的。她弄得全家上下都不满她,图什么呢?”鸡蛋煮好了,几人都坐下擦红纸。
“你说人图什么哟?自然是不图咱们下人喜欢不喜欢的。”赵家的又道:“人图的是老太太高兴,这回管家的事不就是老太太给她的。她作践我们下头人,还不都是为了上头人高兴。”
“老太太高兴又如何?能真把这整个家给她当不成?别说三老爷连大爷都不如,就她也是不能跟大太太比的。到府上也有三年了,不过就生了个姐儿。”
这话起头讲了起来,几人便是坐着擦红鸡蛋也没了之前那般强烈的困意,直把三太太阴氏祖宗八代都拿了出来在话里过过。
“咚!——咚!咚!咚!”
也不知说了多久的话,几锅的鸡蛋也都染了七七八八,外头便响起了四更天的梆子声。赵家的听到打更声,忙起身道:“今儿个十五,是老爷和大爷要上朝的日子,得把吃的做上。”
“你也是瞎忙活,做的东西老爷和大爷哪回吃过?觉都不够睡的,哪里能留出空来吃东西?哪次不是便宜了那些个饿嘴馋腮的?”另一个婆子道。
赵家的不管这话,自顾去洗了手把该做的东西做上。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便头一晚闹到很晚,顾国坤这一回还是挺早便起了床。丫鬟服侍梳洗罢,换上朝服拿了笏板,又有小厮搬了数筐红鸡蛋,跟着他一起往大内[1]去。
大内在旧城中部,莱国府在旧城外,需得入了朱雀门从御街一路往北。
照理说一家父子,上朝合该一路同行的,但顾国坤却是鲜少和顾名扬一起去上早朝。人也纳罕这事,但毕竟不知这父子是故意在朝中疏离只为避嫌,还是真的素来不合,余下只是猜测罢了。
于文武百官来说,上早朝是件苦差事。早起不说,行路也是个大工程。到了大内门前,自然是要下轿下马的,再徒步往朝堂里去。
每日能在宫门打开的时候到自然最好,但多者还是会早些到,毕竟上朝迟到惹得龙颜大怒那可承受不起。
原庄穆帝初登基那会儿,十分专心朝政,便是日日要早朝。后来朝中大小诸事慢慢得以掌控,后变为逢双日上早朝。到如今庄穆帝心在寻仙炼丹,忙时便还是逢双上朝,不忙时便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上三次便罢。若平时有要事,私下呈奏便可。
顾国坤带着红鸡蛋到宫门宣德门外时,早有好些朝臣在待漏院[2]等着了,交头接耳少有这天儿还没亮的时候商讨国家大事的,说的不过都是:“又冷又饿的,这宫门还得有几刻才能开,去吃个烫面吃不吃?”
“吃,我与你一块儿去。”听者附和道,随即便寻着卖粥粉的小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