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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韦贯之与张宿结怨的原因,应该说是为了一件衣服,当然,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官服。原来,按照唐朝政府的规定,朝廷官员的公服是用颜色区别官阶的:三品以上的高官穿紫色的衣服,五品以上的官员穿绯色的衣服,七品以上的官员穿绿色的衣服,七品以下的芝麻官就只能穿碧色的衣服了。除了衣服的颜色,还有就是鱼袋。当然,五品以下的官员就不要想了,因为,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在官服的腰带上佩戴鱼袋,鱼袋内藏有鱼符,作为出入宫门的凭证。鱼袋有金鱼袋和银鱼袋之分,三品以上的高官佩金鱼袋,四至五品的官员佩银鱼袋。
当然,如果你只是一个小官,也没必要垂头丧气,因为,你还有机会,只要你能够讨得皇帝的欢心,皇帝一高兴,就可能赏你一件,让你炫耀一把,就好像清代皇帝赏穿黄马褂,赏戴双眼花翎一样。这可不是空口白话,而是有事实依据的,下面这则小故事,或者说小笑话,就发生在女皇武则天时期:话说当年的女皇武则天,好不容易熬死了自己的丈夫,唐高宗李治,又从儿子手中抢过了皇位,如愿以偿的成为九五至尊,却已到了人老珠黄、美人迟暮的年龄,顿觉人生苦短,生发出向天再借五百年的幻想。恰在此时,一个名叫朱前疑的人,上了一道马屁奏疏,说什么:“我昨晚作了一个梦,梦见陛下活了八百岁。”这个马屁拍得那叫一个舒服,那叫一个及时,武则天不由龙颜大悦,立马就赏他一个小官,拾遗。
眼见自己一个马屁,就一跃成为政府公务员,马屁神功如此神效,朱前疑心情那叫一个爽,决心坚定不移的将马屁,不对,应该叫龙屁,拍到底。这不,刚刚出使返回长安的朱前疑,又拍出了花样,说什么路过嵩山时,听到嵩山高唱万岁之声。武则天龙颜再次大悦,立马赏赐他一个银鱼袋。但我们的女皇陛下,不知是老糊涂了,还是要看朱前疑的笑话,只赏赐了他银鱼袋,却没有赏穿绯衣。朱前疑洋洋自得的将银鱼袋挂在了腰带上,但因为他官不到五品,女皇又没有赏穿绯衣,只能穿绿衣,绿衣银袋,煞是显眼,朝野莫不怪笑。受到嘲弄的朱前疑,越挫越勇,发誓一定要穿上绯衣。
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很快就来了。原来契丹造反了,前线战马匮乏,武则天下了一道匪夷所思的圣旨,京官出马一匹供军者,即酬五品。机不可失,大好机会就在眼前,朱前疑怎肯放过?他屁颠屁颠的花重金买了一匹好马,恭恭敬敬的献了上去,然后美滋滋的等待封官的消息,可任凭朱前疑望穿了秋水,赐官的诏书迟迟不肯到来,朱前疑实在等不下去了,就上了一道奏疏,直接向女皇陛下索要。可我们的女皇陛下,明显是要赖账,见到朱前疑的奏疏,火了,你朱前疑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要官,我这就打发你回老家去种地。朱前疑辛辛苦苦,费尽心机,花样翻新的拍皇帝马屁,几年如一日,如今竟然一夜回到解放前,这让他情何以堪?结果,朱前疑就抑郁了,抑郁了没多久,就不再抑郁了,不是因为想开了,而是因为,死了。
张宿的左补阙是从七品,比朱前疑的拾遗要大一些,但距离绯衣银袋还是有点远。不过,机会还是有的,这一回,他奉命出使淄青,机会仿佛来了,因为宰相裴度建议皇帝赏赐张宿绯衣银袋。这本是官场的惯用伎俩,明明不重视人家,明明只派了一个从七品的小官,却红口白牙的告诉人家,朝廷对你可很重视呀,派了一个四五品的大官,对此,李纯当然心知肚明,无可无不可。眼看张宿的绯衣银袋就要穿在身上了,可是,坏了,有人说话了:张宿不过是个奸佞小人,根本配不上绯衣银袋!得,到手的衣服又被扒了下来。不用问,说话的一定是韦贯之,张宿这个气啊,我每次见到你都点头哈腰的,怎么就得罪你了,竟然要坏我的好事,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一定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尽管恨得咬牙切齿,尽管恨得深入骨髓,可张宿还是悲哀的发现,自己拿那个可恶的韦贯之,还真是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无论怎样,自己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小官,而韦贯之贵为宰相,二者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要想扳倒韦贯之,无异于蚍蜉撼大树。失望的张宿却并没有绝望,而是选择了蛰伏,悄悄的躲在暗处,用一双阴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韦贯之,就像一只贪婪的野兽,死死盯着自己的猎物。他相信,机会总会有的。
现在,机会来了,韦贯之圣宠不再,又与当朝最有权势的裴度有了尖锐的矛盾,出手的时机已经成熟,但张宿还缺少一个借口。对一般人而言,这个借口很难找,因为韦贯之为人耿直,为官清正,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但张宿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个奸佞小人,没有借口,可以制造借口,制造一个不需要任何证据,却绝对能够让李纯龙颜大怒的借口:朋党。
早在元和八年,朋党的传言就曾在长安上空弥漫,那时传言的主角是李吉甫和李绛。如今,李吉甫已经驾鹤西游,李绛也早已退出了权力中心,但李纯脑子里的那根弦还在紧紧的绷着。当年,圣眷优容的李绛,就曾经被皇帝一次又一次的追问,搞的心理崩溃,只好借口腿脚不好,辞去了相位。如今,圣眷渐衰的韦贯之又要面临同样的处境,他还能撑多久?
不出张宿所料,宰相裴度对他的这些小动作选择了沉默。出乎张宿的意料,当他把韦贯之结党的观点悄悄传输给天子的时候,李纯根本没有追问,而是,直接将其罢黜为吏部侍郎。张宿大喜过望,决定再加一把火,将韦贯之彻底赶出京城,他做到了,这次,韦贯之被贬黜为湖南观察使。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谁是韦贯之的朋党呢?张宿早就成竹在胸,他向李纯罗列了一长串朋党名单:韦觊、李正辞、薛功干、李宣、韦处厚、崔韶……这些人大部分都和韦贯之一样,人品清正,为时人所推重,韦处厚日后还成为了大唐帝国的宰相。当然,这些人也和韦贯之一样,被悉数赶出了长安,成为远州刺史。翰林学士、左拾遗郭求一接到圣旨,就立刻上疏,为韦贯之等人辩解,很快,他也被补进了那个名单,离开了长安。
当张宿得意洋洋的快意恩仇的时候,他绝不会意识到,他的行动,恰好证明了韦贯之对他的评价:一个奸佞小人,仅此而已。
“今年花似去年好,去年人到今年老”,张弘靖走了,韦贯之也走了,那个陷害白居易的宰相王锷也已经寿终正寝了,宰相位置空出来两个(张弘靖带走了一个)李纯将这两个位置分别留给了李逢吉和王涯。这一次,一向英明的皇帝实在是看错了人,不是看错了一个,而是看错了两个,因为,这两个人实在不是什么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