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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在大庸的二十四节气里,隆重程度仅次于除夕。因此,大街上卖饼的店铺前几日便开始准备各色的月饼,供客人选购。除了特卖的月饼铺,百姓家里面也会象征性的做几个月饼,装上思念之人或是期盼之人喜欢吃的馅儿,然后祈祷他在外平平安安,早日归家。
叶若一行人进城时,大街小巷热闹非凡。满街都挂满了各色的灯笼,摊位上放着包装好的月饼盒,配上吉祥如意的话,家家生意兴隆。
因为今日城里有花灯会,周边村落也有好些百姓进城,是以,人来人往,除了卖月饼,其他特色摊位前也聚满了客人。
“娘,好多人呀!”
“嗯,”叶若见着热闹,难得把近日不开心的事抛开,心情得到纾解,把豆豆的小手拽的更紧道:“跟着娘,千万别走丢了。”
“嗯!”
一行人各个相貌出众,来往的人都把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到几人身上。豆豆很享受这种羡慕嫉妒的眼神,咧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的更加可爱。
叶若心情也不错,自从生活水平上涨,开始保养皮肤之后,每天早上对着铜镜梳头,她自己都快爱上自己了。虽然这么想无耻不要脸了些,但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害羞。她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李春童很淡定,因为他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这些人身上。他四处张望着想再买点儿东西送到程喜娘那儿去,顺便打听打听那善人家的小姐是不是不愿意。若如他猜想一般,他便让姐姐去退了这门亲,先专心学习研究医术。等医术小有所成时,再考虑终身大事。
云灏主仆三人跟在他们身后,俊朗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讨厌那些男人留恋在她身上的目光。哪怕只是惊羡的一眼,他也像把这悍妇拖回家雪藏,谁也见不着那样。
“寒殇,好像变天了,今晚该不会下雨吧?”若是下雨,花灯会怎么办?
寒殇抬头瞧了一眼天色,艳阳高照,连云朵都没有一片,天高气爽哪儿像下雨的征兆?白了焰火一眼,鄙夷道:“你是猪吗?”
“你才是猪!”
“猪就是长你这样,爱吃啥,像啥!”
焰火:“......”
“别吵了!”云灏听着二人斗嘴,心里更加烦闷,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又冷了几分。
焰火和寒殇面面相觑,嘴唇一张一合又无声的对骂了两句,才各自冷哼了一声,不想不理睬。
越往小河镇最繁华的街道走去,人流量越大。屋檐下大街上全挂满了灯笼,这景象,李春童说比去年钟员外嫁女儿还热闹。
钟员外是小河镇最有钱的商人,把嫡长女嫁给知州的次子做儿媳妇,铺了十里红毯,陪嫁的嫁妆数不胜数。从钟家到知州府,一条路上全都挂满了红灯笼,挨家挨户散喜钱、发喜糖。李春童去年正好来镇上卖蛇,还有幸得了那么一串铜钱,他数了数,一共八十八枚。
这种天上掉钱的事儿,他记得特别清楚。
“钟员外,京城钟侍郎的亲弟弟?”
李春童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寒殇,谁知道人家是谁弟弟,反正特有钱,嫁女儿特气派,那场面非常的宏大。
“钟侍郎?”
云灏开口,寒殇双眼一亮,不由得拔高了几分声音道:“爷,你想起来了?”
“不认识,”云灏很是镇定的摆了摆手,然后道:“赶紧找个带茶楼的酒楼歇歇脚,爷不走了。”
“是!”
寒殇被泼了一盆冷水激.情全无,只得无奈的去找带茶楼的酒楼。
云灏跟着叶若三人逛了两条街,他和焰火都沦为了小斯,满手都是叶若和豆豆买的东西,大大小小的纸袋不计其数。寒殇回来时,赶紧接过云灏手里的东西,急色的道:“主子,带茶楼的酒楼都坐满了,属下找了一家临河的酒楼,要不去试试?”
只要能歇歇脚、喝喝茶,管它茶楼酒楼,环境好就行!
叶若也累的够呛,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将又买的一大袋糖炒栗子塞到了云灏手上。李春童将买好的东西宝贝似的放到了怀里,双手时不时的摸摸,跟着大部队进了酒楼。
“小二,上一壶茶,另外来几盘你们这儿的特色茶点。”
“好嘞!”
店小二将几人所需的东西交代给一旁的店小二,自个儿领着几人上了二楼的包间。叶若累的够呛,茶水一进来,便立马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递给豆豆。
可是,豆豆人呢?
“豆豆!”
叶若瞬间慌了神,刚坐下的几个大男人也慌了,四下张望,哪里有那小东西的影子?
人呢?
“刚刚不是跟着我的吗?儿子,豆豆!”
叶若话落,人已经追了出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出去找!”
云灏也慌了神,大喝一声,率先夺门而出。寒殇焰火和李春童回神,也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店小二端着差点进来,见一群人全都跑了,看了看桌上被动过的茶水,连忙放下茶点也急匆匆的下了楼。
“有人喝霸王茶,追!”
领头的一声令下,后院里立即窜出好几道身影,匆匆茫茫的出了茶楼。
......
“小公子,喜欢吗?想要一个吗?”小贩见着可爱的孩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然后道:“看上了哪一个?”
豆豆看着红红绿绿的面人儿,有白脸的曹操,红脸的关公,三只眼睛的二郎神,凶神恶煞龇牙咧嘴的哮天犬,还有披着绸缎的仙女儿,以及可爱的小白兔、调皮的猴子......他是各个都喜欢,做不了决定。\
“小公子,你要就赶紧的,这几个面人儿卖完可没有货了。”
小贩催的急,豆豆睁着大眼睛又将稻草上插的面人儿看了一遍,最后把小手指向了猴子,“这个!”
“好咧,十文钱!”
小贩欢喜的将猴子取下递给豆豆,豆豆很开心的接了过去,然后转身准备走人。但却在下一秒,小贩便揪住了他的衣领,怒气冲冲的道:“小公子,想要白拿吗?没钱就一边儿玩儿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说罢,小贩便伸手去夺豆豆手里的面人儿。
谁知豆豆被他凶神恶煞的行为吓得浑身一激灵,拿着面人儿的手一缩,小贩竟然没拿到,但抬手再抢时,竟然把猴子的头撞掉了。本来可爱的猴子现在没了脑袋,被抢坏了。
小贩迅速的看了一圈周围,过往的人并未注意到他们,他见时机不错,大吼道:“小子,你弄坏了我的面人儿,赔钱!”
周围的行人听见怒吼声,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都看向这边来。不一会儿,已经将他们为了个水泄不通。
“大伙儿评评理,这孩子说要买我的面人儿,可拿到手里后就想溜。我出声制止,他竟然把我的面儿给弄坏了。你们说,该不该赔?”
“该!”
“没想到这么小就不学好,肯定得赔,找大人赔去!”
“就是,真是没家教!”
......
小贩见公义都在他这边,眼底露出了一抹笑,然后放开豆豆的衣领,替他拍了拍肩膀道:“小公子,你爹娘呢?”
豆豆吓得浑身颤抖,水汪汪的大眼睛氲了一抹雾气,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又惊又怕,娘呢?云叔叔呢?舅舅呢?
他们怎么把他丢了?
“小公子,要不你自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赔给我,然后再去找你爹娘好不好?”小贩连哄带骗,眼睛盯着豆豆脖子上的玉佩,目不转睛。
那玉佩碧绿通透,一看就是好东西,要是能弄到手,够他卖一年的面人儿了。再说,一年不用卖面人儿,拿着银子去赌坊,说不定雪花银滚滚而来,下半辈子就不用干活坐着吃了。
小贩越想越美好,见豆豆长得纷嫩可爱,不由得又起了歪心思。这小孩儿若是卖到勾栏院去,慢慢培养成小倌儿,供那些爱好娈童的人享用,这价钱......啧啧,他干脆一做二不休,准备发一笔横财。
“小公子,你身上可是带着什么值钱的东西?”小贩故意诱导豆豆往脖子上的玉佩想,目的让豆豆自动奉献出玉佩,见豆豆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又继续下猛料道:“小公子,你若是有银子,这些面人儿全都归你。我也可以带你去我家把所有的面人儿够给你,还有特别漂亮的小女娃呢!”
周围的人见小孩子傻傻的,便没了兴趣,不知道谁吆喝了一声,全都散了。小贩见此,心里更加欣喜,一会儿带走这小子,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
豆豆看了看吃的还剩一半儿的糖葫芦,又看了看面人儿,半响后才哆嗦着嘴唇道:“叔叔,我只有半根糖葫芦,你要吗?”
小贩:“......”这小子竟然在耍自己,太可恶了!
“叔叔,你不要我就先走了,找到娘亲和云叔叔,我在给你送银子来还给你。”
豆豆说的很真诚,可是小贩却气的肺都炸了。这小子既然不识时务,那就别怪他动武力了。
小贩将稻靶放到一旁,然后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一手捂住豆豆的嘴,一手懒腰抱起豆豆,撒腿儿就开跑。
“唔唔唔......”
“你这调皮孩子,今天老子不收拾你就不是你爹!”
“谁家的孩子有你淘?一个人竟然跑到大街上来了,万一遇上拍花子怎么办?”
“还哭,还哭,再哭老子我就真揍你了。真不知道你是不是随了你娘,哭的烦死人了!”
......
小贩跑过两条街后,便抱着豆豆骂骂咧咧的往当铺去。大街上的人都以为是老爹教育孩子,只是多看了两眼,谁也没过多注意: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怎么会有一个相貌丑陋的爹。
“够了,再哭,再哭我 就打死你!”小贩在豆豆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出声威胁。
豆豆眼泪刷刷往下流,哭声呜咽,却是不敢再大声嚷嚷。他现在后悔死了,怎么没好好听娘亲的话,现在真的遇上坏人了。娘亲,云叔叔,你们在哪儿呢?
“把玉佩拿来,”小贩摸到玉佩的绳子,猛地一拽,豆豆脖子上的小块碧绿通透的玉佩便到了他手上,他对着阳光看着玉佩里来回荡漾的水纹,贪婪的道:“小子,你这块儿玉还真是好玉!”
当铺的老板从未见过如此上等的好玉,看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等的小贩不耐烦了,他才开了两千两银子。小贩本想着能当个三五十两,却没想到竟然值了两千两。这比买卖,虽是冒了点儿风险也值了。
“谢掌柜的!”
小贩揣好银子回头,正好瞧见豆豆准备溜走。长臂一伸,把豆豆整个人拽进了怀里,小脑袋撞上小贩怀里的银子,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小贩见此,骂了一句“终于消停了”,便扛着人往花楼街去了。
......
“你们见过一个这么高,白色衣服、很可爱的孩子吗?”
“没有!”
“请问你见过这么高、穿着白色衣服、吃着一根糖葫芦的孩子吗?”
“没见过!”
“请问你见过这么高、吃着一根糖葫芦、眼睛又黑又大、皮肤白白的小孩子吗?”
“没有没有!”
......
“请问你见过这么高、很可爱的一个小男孩吗?”
“是不是扎着一根墨色的小发带啊?”
“是啊,你见过吗?”叶若一听,眼瞳红的吓人,双手拽着别人的手臂,声音颤抖的令人心疼。
路人甲被她吓得够呛,使劲儿点了点头后才道:“大概一个时辰前,在四方街中段,那卖面人的小贩让他赔钱呢!”
“谢谢!”
叶若飞奔而去,风中留下的两个字显得那么轻柔却无比的发自肺腑。
一旁询问的云灏见叶若挤进人群中消失不见,眼角瞥见刚刚提供消息的人,拎着人家衣领又是一番盘问后,塞了一锭银子给人,也脚下生风的跑了。
路人甲只觉得自己如枝头的花朵,只要再来一层风吹雨淋,肯定得折了。颤抖的心脏刚刚归位,领口有一把被人给揪住了。
他今日当真是不该出门吗?
“他们都去四方街中段了,四方街中段!”
“谢谢!”
寒殇一巴掌拍在人肩膀上道谢,只听见路人甲的肩膀“咔”的一声——骨头裂了。
“啊——”路人甲顿时尖叫出声,刚刚赏的那锭银子,敢情是提前预知赔的医药费?
等叶若和云灏主仆赶到四方街中段时,只见小贩留下的倒靶被抛弃来路边,稻靶上的面人儿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唯有那只掉了脑袋的猴子被人踩扁了。
“豆豆,娘的儿子!”
“喂,别哭了,我一定会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儿子的。”
云灏将近乎崩溃的叶若抱进怀里,心里难受的一抽一抽的,像是随时都会停止心跳。他实在是没搞懂,本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出来看花灯会,怎么豆豆就走丢了。看现在这局势,豆豆多半是被人拐走了。
“李二蛋,你还我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