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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满醒了。
虽然人看着还很虚弱,有些呆呆的,但毕竟是醒了过来。
陈大夫过来又给看了一回,直说她命大:“那么大的口子,好在没伤在大筋脉上,失血是多了些,不过好好养养,应该会慢慢好转起来。”
可是顾晓满总觉得恶心,还头晕想吐,根本咽不下去东西,陈大夫摇着头:“这我也没办法,要不,你们去县上看看吧?”他就一个赤脚大夫,医术有限,县里的要好许多。
可顾家哪里有钱去呢?再三问了陈大夫,人醒过来应该慢慢就会好,这才把人千恩万谢地送出了门。
王氏就去厨房杀鸡——大夫说了,流了那么多血,得让顾晓满吃好点。
顾林成经过昨天那么一通惊吓,又知道女儿的身体一时半会儿的都不会好,还可能破相,心底那些小心思也就全收了,对曹庚的印象也好转了起来,乘着人来看顾晓满,就提起婚事的事。
单独的屋子里,顾林成脸色还算好,扯闲话一样的说起来:“你之前说、你存了五两银子聘礼?”
曹庚满脑子还沉浸在顾晓满醒过来的喜悦里,压根没留心顾林成的话:“是伯父。”剩下的就没了。
顾林成没办法,只好把话说的更直白点:“曹庚啊,你今年是十九还是二十来着?”
曹庚随口答道:“十九周岁,翻年就二十了。”
顾林成点点头:“那是该成亲了。”
曹庚说起这个也哀怨呢:“可不是……”头一抬,就看见顾林成似笑非笑的脸,背后一个激灵,冷汗就下来了。遭,说错话了!他赶紧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没别的意思。”
顾林成心里是不舒坦,不过又被他压了下去,挥着手道:“得了,少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顿了顿,瞅着还在冒冷汗的曹庚,“昨儿我也看出来了,你对我们大丫,还是有分心的。”曹庚连连点着头,好不小心翼翼。没想到下一刻,就听顾林成道:
“你们都订婚两年多了,你回去找人算个好时间,赶紧过来下聘吧……赶在年前把婚事成了,也能带着大丫去祖宗坟前拜一拜。二十再成亲,说出去也不好!”
曹庚一时都有些懵了,好半天了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怎么也想不到,还能有这样的好事。先头还死活不同意他跟顾晓满的婚事,今天顾林成说通融就通融了。
顾林成瞧着他那呆呆的样就有点不舒服,敲着桌子:“怎么着,你不愿意啊?嫌弃我们晓满破了相了?”
曹庚这才回过神来,嗖一下跳了起来:“怎么会?我哪里会嫌弃她?”涨红着脸拍着胸口道,“谢伯父通融,我这就回去让我娘问日子去。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晓满的!”
顾林成嗤了一声,动动嘴唇,到底没说什么。
婚事就这么定了。曹庚兴冲冲地回了家,没两天,曹家就请了媒人过来定婚期,婚事定在了两个半月后,媒人说了,那是个大好日子,姑娘出嫁后,夫妻会一辈子和顺。
顾林成没管这个,确认了聘礼的大头五两银子没少,剩下的万事不管,全交给了王氏。
家里就开始上上下下,为顾晓满奔忙起来。
直到此时,顾家总算有了些喜气。
夜半时候,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让屋子里多了些光亮,靠着模模糊糊的轮廓,顾晓寒轻手轻脚地起夜回来,才要钻进被窝里,冷不丁突然看见床那头有对眼珠子水润发亮、一闪一闪的,吓得她倒抽口凉气,险些没叫起来。
再一细看,却是顾晓满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你怎么还不睡啊?”顾晓寒哆嗦着挤进被窝里,轻声抱怨道,“刚才这么看着我,差点没吓死我,腿都软了。”
顾晓满低声笑起来:“好好好,是我不对,成了吧?”
顾晓寒嘟囔一声:“本来就是你不对~”末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妹俩靠着彼此,静静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度,顾晓满突然把头埋进了顾晓寒的脖子里,手拉住她的,“三丫~谢谢你!”
打着颤的声音叫顾晓寒心口都有些发酸,拍着她的手:“跟我还说这个啊?你别哭了,你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顾晓满轻轻摇了摇头,眼泪却根本停不下来:“我都没想到,我还能有这一天……晓寒,这都亏了你!”
顾晓满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天在碎石山的时候……
那天,当她崴了脚,身子不由自主往边上倒的时候,也不知道顾晓寒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奔上前来,愣是一把抓住了她,顾晓满人还没回过神,就被她扯的蹲在了地上,手碰到地上的碎石子,划破了许多到小血口子。
顾晓雪回过神,急的差点哭出来:“天啊,姐,你没事吧?”摸索着上下,确定没伤着哪儿,才长长呼口气,吓过了头地软在了地上,心有余悸地合起了双手。
“我的天啊,那么大亏石头,边上还这么锋利,要是真撞上了,哪里还有命啊?”拍着胸口直念佛,“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扯着旁边顾晓满的袖子叮嘱,“姐,你不能这么不小心了,吓死我了。”
顾晓寒却是冷笑一声:“什么老天保佑不小心?顾晓满,你是故意的吧?”
顾晓满的脸色苍白,闻言扯扯嘴角:“三丫,你说什么呢?”
顾晓雪气得要揍她:“姐都吓坏了,你还胡说八道,你什么态度?!”
顾晓寒都要被这个二姐气死了,一把拽过人家,数落道:“你傻啊,你刚才就没看出来,大姐她那是故意摔倒的,她是想寻死呢!”
顾晓雪的脸倏然白了,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顾晓满,她笑容苦涩地道:“三丫,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会想寻死?”顾晓雪就跟没了主心骨似的回头又看着顾晓寒,哆嗦着道:“三丫,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晓寒跺着脚,针锋相对地跟顾晓满辩驳起来:“你少糊弄我,我眼睛可没瞎,你今儿一早就不对劲,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你脚都站稳了,故意退了一步踩在石头上,然后身子才倒下去的……”顾晓寒气得指着那尖利的石头,“要不是我手脚快,一把拉住了,你现在还有命?”
她是这般笃定这般理直气壮,顾晓满无力地说了两句“我没有……”,最后甚至连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晓雪原本还不肯信,见着顾晓满这样,哪里还有不知道的。哇的一下就哭起来:“姐,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想不开?什么事过不去啊,你想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