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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充斥着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迟衍衡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笑声。那个声音听起来很耳熟,透着几分年轻,好像是在哪里听过的。他一时没有想起来这是谁的声音。
推门而入,迟老爷子正半坐在病床上。床尾的简易桌板已经被推到了他的面前。上面摆着一个小保温桶,此时正打开了。冒着腾腾的热气。
目光环视了一圈,除了睡在床边的迟老爷子,还有站在床尾的孟如慧,迟泽宇,而本来应该是外人的肖婉芙,却是坐在了床边,正轻声笑语的说着什么,手上则端着碗看起来卖相相当不错的粥。
肖婉芙?她怎么在这里?迟衍衡蹙了蹙眉心,也没有多说什么。进门,走到床边站定,对着几个长辈打招呼:“爷爷。爸。妈。我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就好。”迟老爷子之前在书房病发,这会精神不错,却比之前少了几分中气。声音有点哑,看了看他身后,又看看肖婉芙,最后回到了迟衍衡脸上:“你一个人回来的?”
“不是。”迟衍衡知道自己的行踪可以骗得了别人,却是瞒不过迟老爷子。他可是打听得很清楚,应家的人,还是爷爷跟爸爸摆平的呢。不然应家的人,哪会像现在这么安静?早发作了。
“人呢?”迟老爷子是知道肖婉芙在这里,可就是因为在,才想要孙子一个态度。到时候肖家知道了,他也算是告之了。不光是他,孟如慧也在刚才发现,应晚晚似乎没有出现。这会心里就先生出三分不喜了。
这姑娘怎么回事啊?都到了这边了,也不知道来看看长辈。父母是怎么教的?
孟如慧心里略有不满,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昨天飞机到帝都机场时,已经是晚上了。偏偏遇到飞机晚点。大半夜的,迟衍衡就算是想看爷爷,也觉得拖着应晚晚一起过来不合适。所以先把应晚晚送去了酒店,让她先休息。
他自己也是在酒店休息了一个晚上,这才一早过来。看到应晚晚还在睡,也知道这两天她跟着自己接连赶路可能是累了。就没有吵醒她。
“累了,在休息。”迟衍衡这五个字算是解释了,目光看了肖婉芙一眼,依然不明白她怎么在这里?
孟如慧这会对应晚晚生出几分不喜,这一发现儿子的目光落在肖婉芙脸上,心里一喜,觉得有戏:“阿衡啊。小芙这次可是我们家的恩人。要不是她及时发现你爷爷晕倒了,你爷爷就危险了。幸亏了有她啊。你可要好好的谢谢小芙才是。”
“阿姨,别这样说。”肖婉芙刚刚才让迟老爷子喝过一碗粥,这会听着孟如慧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脸去:“这是举手之劳,也是我应该做的。伯母不必一直说要谢我。”
“当然要谢。”孟如慧还没有见到应晚晚,这会心里就是看肖婉芙更顺眼:“阿衡,你既然回来了。暂时是不是就没有任务了啊?”
要是有任务,也让他不要去。这都多长的时间了,怎么也要把心思放在这边,好好收收心才是啊?
“恩。”迟衍衡点头,考虑到他连着出了两次任务,队里给了他三个月的假,本来想带着应晚晚好好玩一圈的。没想到——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多陪陪小芙,我看她回来到现在,还没有时间到处玩,只是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了。你也是年轻人。你们应该更有共同语言。”
孟如慧这会对肖婉芙很满意,觉得她哪都好。自然希望儿子可以眼光更好一点,跟不肖婉芙在一起了。
“恐怕不方便。”迟衍衡的声音淡淡地。神情带着疏离:“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适合带着肖小姐去外面玩。”
一句话,让肖婉芙变了脸色。她瞪大眼睛看着迟衍衡,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么短的时间里,迟衍衡竟然找到了女朋友?怎么可能呢?明明之前他都还是单身的,现在却说有女朋友了?骗谁呢?
“阿衡,你就算是不喜欢我,也不要找这个借口。你这些日子是去出任务,哪来的女朋友?”
肖婉芙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大家族里教养出来的千金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恼羞成怒的一面的。所以她现在也只是站了起来,看着迟衍衡,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那个语气也像是在开玩笑一般。
这般进退得体的表现,让孟如慧在心里又给肖婉芙加了几分。不错,真不错。不愧是她看上的准儿媳。
她看上了,却不表示迟衍衡看上了。他这个人,除了迟老爷子跟迟泽宇,还没有说给谁面子的。双手抱在胸前,就算是一身休闲装,他看起来也是气势十足:“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那我有没有女朋友,跟你有关吗?”
“……”肖婉芙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不光是她,孟如慧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阿衡,你说什么呢?”
“妈。我刚才已经说了,晚晚只是累了,现在在酒店休息,你们也知道她之前陪我干什么去了。旁的话我也不说了,明天我会带她过来,就这样。”
肖婉芙站在那里,脸色十分尴尬。她不是笨蛋,结合刚才迟衍衡的话,她就明白了他说的是真的,迟衍衡是真的有女朋友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对上他眼中的冷意,再看看迟老爷子跟迟泽宇并没有出声帮她的意思。
而孟如慧虽然想帮,却明显是帮不上的。她深吸口气,最后有些尴尬的拿起放在床头柜边的包包:“我还有事,先走了。迟爷爷,我下次再来看你。”
“好。你有心了。”迟老爷子态度算是和蔼,肖婉芙垂眸往外面走,经过迟衍衡身边时,侧过脸去看了他一眼。迟衍衡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等到肖婉芙出去了,才走到刚才她坐着的位置边上坐下,看着迟老爷子:“爷爷,你不要生气晚晚没有第一时间来看你。她这几天被我折腾得够呛。等她休息好了,我会带她来看你的。”
“恩。”迟老爷子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在意这些虚礼:“我身体没什么事。下午就安排出院,你直接把人带回家好了。”
“好。”迟衍衡点头,知道这算是迟老爷子同意自己跟应晚晚在一起了:“她还住在酒店里呢。”
“住什么酒店啊。”迟老爷子脸色略有不满:“家里那么多空房间,直接让她住家里。”
“爸——”孟如慧叫了一声。又看看儿子,到底没有把太快了几个字说出口。
“爷爷,晚晚人很好,你会喜欢她的。”迟衍衡想到应晚晚,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那个笑容是以前迟老爷子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他还没见孙子这么真心的笑过。
“你喜欢就好。”难得孙子想安定下来,他并无意阻止。甚至是喜闻乐见的。孟如慧站在床尾的位置,几次嘴唇动了动,却都找不到机会开口,索性不说话了。
而同样看到儿子这样笑容的还有迟泽宇,也是乐于此事的。孟如慧虽然喜欢肖婉芙,不过她也不会跟公公还有丈夫对着干。迟老爷子又问起迟衍衡一些应晚晚的事情,他一一作答,说到应晚晚在狼窝里的表现,他也是十分赞赏。
迟衍衡也有些时间没有见到迟老爷子了,祖孙两个说得热闹,都没有注意到门外的肖婉芙并没有走,站在那里,脸色十分阴沉。
……………………
下午,迟老爷子坚持出院。横竖家里附近也有家庭医生,只要调养得当,也能好好照顾好他。迟衍衡陪着一起接了爷爷出院,又送爷爷回家安顿好,这才想起来应晚晚还在酒店里。想也不想的又往酒店赶去了。
应晚晚中午就醒了,洗漱过后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送了份简餐过来。这会饭已经吃过了,她用房间里的电话又给S市去了一次电话。挂了电话,她打开房间配着的电脑。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跟外界联系过了。
她并不想跟社会脱节,找工作是必然的事情。只是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这次又是离开家这么久。想来她要是说她不去应氏上班,冯谨言跟几个哥哥都不会同意的吧?
她邮箱里还有之前简历的范本,试探性的寄了几份简历出去。虽然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不过她现在确定是想要尽快的投入到工作中。点击了发送之后,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到了迟衍衡身上。
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呢?昨天晚上下飞机的时候,迟衍衡说要带她回他家去的。被她拒绝了。去他家?以什么名义?她是他什么人?女朋友吗?别搞笑了,她自己都不信迟衍衡对她的感情如何?她更无法确定,他们的情况现在算什么。
你要说不是男女朋友,他们又已经将男女朋友才能做的事情都做遍了。你要说是男女朋友,他们却有一个那么糟糕的开始。可如果没有那么糟糕的开始呢?应晚晚对着电脑屏幕一时有些出神。
如果换一个场景,让她跟迟衍衡相遇,她会不会——
生活没有如果。应晚晚不想去思考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可是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一下,她跟迟衍衡真的就不可能吗?
“你醒了?”门被人推开,迟衍衡从外面进来,应晚晚从神游中回过神来,指尖一动,下意识将刚才发邮件跟招聘网站的页面给关了。迟衍衡看到她的模样,上前几步,没有看电脑,而是上前圈住了她的肩膀:“是不是无聊了?要不要出去逛一下?”
“迟衍衡。”应晚晚转过脸来跟迟衍衡对视:“在丽江的时候,你说没有回S市的机票了。那么现在应该有了吧?我想回家,如果你不能送我回去,我可以自己回去。”
这边已经不是在狼窝里了,她在北京也有朋友跟同学是在这边工作的。再不济打个电话给应隽天,自己也马上就能回到S市。其实她早上醒了就可以自己走人的,可是她莫名的没有做这些事情。她只是在这里等他,等他出现,然后跟他把话说清楚。
迟衍衡盯着她的小脸,手一个用力,将她的身体拉了起来,让她偎着自己:“你想回家?”
“是。”她已经出来够久了。她想父母,想兄长,想家了。
迟衍衡没有说话,看着她脸上的倔强之色,突然有些失笑。将手往下,改为圈着她的腰,他半低着头,额头抵着她的:“应晚晚。你怎么还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