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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证物,不能随便放在车上,就由曹二公子先收着吧。”说着,他跟在卫嫤身后下车。瞧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曹远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打量这三个人的架势,却还真像府衙办案的派头。他只好忍住心中迟疑,讷讷地将肚兜揣进怀里。
那香味闻久了,直教人作呕。
“小姐。”卫嫤抬眼便看见了箫琰站在一棵老梧桐下朝自己招手,他还是穿得那样花枝招展,不过却少了些女气,仔细再一看,却是换了个略显英武的粗重眉形。卫青在一旁实在忍俊不禁,“噗”地一下笑出来。
这个姓箫的花蝴蝶脱去了江湖人的习气,就像个忸忸怩怩的大姑娘。
“文书拿到了?”卫嫤向着爬满牵牛花的矮篱打量。
那院落不大,两出两进的构造,屋后带了个巴掌大的小花园,种了一些简单的蔬果。箫琰把文书递过去,她头也不回地收了,目光却还停留在那那块矮篱上。
乐青一个笑得没意思,赶紧停下来侧头循着她的视线望了几眼:“篱笆有什么好看的?这种院子在西市很多。不过卫小姐家大业大,定然是没见过的。”此话一出,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卫小姐没见过,但卓桦一定见过,军营里的将士们多半是寒门出身,这般景物可谓很是寻常。
“篱笆当然没什么好看的,篱笆里的东西才好看。”予聆的视线也落在那一处。
篱笆围着的小菜园里有个人影,正自挥舞着锄头掘土。
晌午的太阳照下来,映亮了他鬓边的银丝,竟是个年近花甲的老者。
“他便是看守别院的老贺,就是他说亲眼看见三弟杀人。”曹远也在看,目中忿然一览无余。
“予聆,你觉不觉得有问题?”卫嫤摸了摸下巴,眼睛忽地一亮,伸手指着那老者比划,“你看他那个表情,是哭,还是笑?”经她提起,其余四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老者的侧影。
箫琰捉摸了片刻,道:“自然是哭的,身为家仆,一荣俱荣,一损百损,主人家出了事,他郁结于心,就算是勉强说了实话,心里也还是有些不安的。”
乐青也道:“看着像是个哭的,不还在流泪么?”
曹远恨恨地道:“就算是哭,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出卖主子的人,不正是他?
“不对,他这是在笑,就因为笑得太开心了,所以连眼泪都出来了。”予聆淡淡地开口,“有些人笑起来跟哭一样,有些人哭起来跟笑似的,光看外表还真是分辨不出。这个老贺,眉毛下塌,笑得越开心,模样就越苦。”他说着,余光瞟向卫嫤,却猛然见到她身边的箫琰正拿着一面小妆镜耿耿于怀地按着眉尾照来照去。嘴角无声地抽了抽,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冯状死在半夜,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那时候要处理尸体有一万种方法,就算是埋在土里也是可行的。”冯状为什么会半夜跑去曹游的别院,又因何会死在了那里?为什么始终无人关心这个问题?如果冯状不是夜闯民宅,不是飞天大盗,那么他的死,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
老贺还在园子里忙碌,他笑得太忘情,完全没留意院子外边多出的几个人。
这本就是贫民区,四处流荡的闲人多不胜数,是以他也没怎么在意。
“箫琰,去敲门。”卫嫤收回了目光。
“是。”箫琰应声上前,像个女人一扭三摆,其余三个男人在他身后远远的看着,全都目光飘忽。这人……跟他那英武的眉毛,完全不搭调啊……
“有人在吗?”箫琰按着门环,却不想话未落音,屋内便传来了一声哭天抢地的悲鸣。
“让我死,让我死了算了!不要拦着我!”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打破了别院的宁静。
“庞小姐!”老贺扔下锄头,撒丫子往屋里跑,箫琰的声音很快被院中的吵闹盖过去了。
“让我来!”卫小霸王二话不说,上前抬腿,一脚踹开了别院的大门。
“砰”地一声巨响,院子里立马就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