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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晚饶是再担心,也不能继续纠缠逗留惹的皇帝厌烦,翩翩行了礼,身姿婀娜的离开了偏院,随行的德泰和其他小太监也行礼退下,此处就只剩下皇帝和阮筠婷。
“端阳郡主尤尤泪痕,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
阮筠婷大大方方的用袖子拭泪,腼腆一笑:“叫皇上见笑了,只不过我与婉妃娘娘许久不见,这一次在外头又经历许多,今日见面有劫后余生之感,所以记不住掉了眼泪。”
“原来如此。”皇帝不疑有他,笑道:“你与晚儿的姐妹情谊难得。”纵然是亲姊妹之间,也很少有如此亲密交心的,他生在皇室,见多了兄弟骨肉相互残杀,他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看到阮筠婷和徐向晚如此,便有些歆羡。
阮筠婷并不知皇帝心中所想为何,莞尔笑道:“的确,晚姐姐待我极好,我也待她如亲姊妹那般。”
皇帝便直接切入正题,问道:“朕心中有些疑问,还请端阳郡主能够解惑。”
阮筠婷谨慎的点头:“皇上请讲。”
“那日在古墓之中,真见你对开门时候的密码很是熟悉。”
“是啊。”阮筠婷半真半假的道:“实不相瞒,那门上的密码,其实是大伊国的文字,所组成的是绣妍娘娘的名讳。”
“哦?”皇帝其实回到梁城之后早就找人看过,见阮筠婷并无隐瞒,心中舒坦了不少,笑容也和煦很多:“那么你如何知道那处要填上绣妍娘娘名讳的?”
阮筠婷心念电转,若说是摩尔斯电码,皇帝定要追问着电码是哪里来的,是谁传授给她的,又要多费一些唇舌,惹出许多是非,思及此,阮筠婷腼腆一笑,“回皇上,其实那日我真是没辙,乱猜的,我只知道绣妍娘娘名讳用大伊国的语言如何去写,又见那空隙恰好有七个,便试了试。”
“是么。”皇帝闻言,打量阮筠婷神色,见她笑容依旧,当真分辨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如今只能姑且信了,随后再去探查。
“皇上,外头寒冷,不如现行回去吧?”阮筠婷不想多谈,免得露出更多的破绽,便作出不胜寒风的模样来。
皇帝也知道今日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继续纠缠下去只能让更多人注意此处,况且阮筠婷那日在目墓地的表现他记忆犹新,他可以肯定,阮筠婷必然知道一些他不得而知的秘密。如今想指望绣妍娘娘的宝藏和手札已经是不能够了,可徐采菱当年的确是拥有古书上记载的“千里眼”,那么千里眼是从何而来?
前思后想,所有的疑惑还是要再徐采菱的儿女身上寻找出口,阮筠岚如今远在西武国,且平日观察他也只是一个寻常少年而已,并无多少不同,倒是阮筠婷常常有惊人之举,或许,她能给他他想要的。
皇帝心中盘算着,与阮筠婷一同回到大殿,此时已过了深夜,新的一年已经来到,许多宗亲都已经散去。阮筠婷又坐了片刻,便于君兰舟一同起身告辞了。
离开皇宫,上了马车,君兰舟才翻身上马,却听见背后有人唤他们:“君大人,端阳郡主。”
君兰舟侧过身,就见伏鄂身披玄色大氅快步下了台阶,守在门前的两名亲兵立即上前行礼。
伏鄂潇洒的一摆手,径直来到马车前,行礼道:“端阳郡主,不知我可否与你们二位同行?”
他方才在殿里吃了不少的酒,此刻眼神晶亮,不见醉酒之态,可身上的酒气却是掩盖不住,即便隔着车帘,阮筠婷都闻得到。
然此人身份特殊,又是端亲王受益费力请来的,阮筠婷不能怠慢失了礼数,便半掀起车帘,道:“伏将军有礼,既是要到别苑,你与我们自然是要同行的。”话语中将“我们”二字说的清楚。
君兰舟听到阮筠婷将的话,心中温暖的很,伏鄂却是不以为然,只当阮筠婷小女儿气,大方笑道:“既如此,末将骑马随行。”回身命亲兵牵来一匹枣红马,利落的翻身跃上。
那枣红马威风凛凛,夜色下毛色光亮,如此看来,并非凡品。雁影甚少遇上对手,如今见了伏鄂胯下的枣红马,立即被激发了血性,似乎要奋力一搏与枣红马一决高下,前蹄不安的不停踢踏踱步。
君兰舟勒紧缰绳,费力安抚。
伏鄂却笑道:“君大人的坐骑似乎也是宝马良驹。”
君兰舟闻言点头,笑容依旧如方才在大殿中的热情而谄媚,“回伏将军,的确是个名驹,不过在下官这里受了些委屈罢了。”
君兰舟所说的受委屈,是指让雁影屡次涉险。
可伏鄂却理解成了另外一层意思,觉得君兰舟在说骏马甚少有机会驰骋,再想起方才阮筠婷对君兰舟温柔依赖的笑容,心中一念升起,话已经说了出来:“君大人,不如你我比一比,看谁先回到别苑?”
阮筠婷很是意外,撩起车帘看着两人,如今黑灯瞎火的,地面上又有积雪,还是在城中街道上,比什么骑马啊?伏鄂如此提议,让阮筠婷有些反感。
君兰舟笑道:“伏将军的提议下官本也赞同,可下官看将军的坐骑是真正的宝马良驹,且将军出新行武,功夫盖世高强,下官不过是一介文官,又不常骑马,这已经落了下风,而且除夕夜里虽然玩家和谐,焉知暗处没有人对郡主存了伤害之心?下官愚见,你我还是好生护着郡主回别苑要紧。”
君兰舟的话句句示弱,且字字在理,让伏鄂一时半刻挑不出任何的搓出来,他是血性男儿,兴趣已有,却被人如此一番大道理压下,偏又不能拒绝。如此感觉当真让他气闷在胸口,很是不爽。
君兰舟见他鼻孔微张,大口呼了几口气,心下觉得好笑,如此直肠子的人,也不可谓不是个好人。对于被他故意吊胃口耍弄的伏鄂,倒是也没有初见面的讨厌了。
养心小筑的外院一直有空房,阮筠婷回了府,便命赵林木家的去外院将东厢收拾出来给伏鄂居住。他的随从和亲兵,也都安排妥当。
伏鄂所在的院落距离君兰舟住的客院距离甚远,阮筠婷如此安排,就是怕君兰舟见了这人不开心,两人若有摩擦,吃亏的还是君兰舟。
一夜好眠,次日阮筠婷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
系数妥当之后,坐在妆奁前让婵娟和红豆为她梳妆,随口问赵林木家的:“君公子起身了吗?”
“回郡主,君大人和伏将军都已经起身了,才刚厨下已经送去了早饭。君大人此刻在书房,伏将军在东院练功。”
“嗯。”阮筠婷抬手阻止了婵娟要给她簪花的手,道:“六表哥才去不久,用不着打扮的如此艳丽。”
“是。“婵娟叹息,改在阮筠婷发箭簪了根小巧的梨花头簪,又为阮筠婷拿了茉莉膏脂匀面,笑道:“这天气燥性的很,姑娘不想上妆,擦鞋***膏免得脸上被风吹着干燥不舒服。”
阮筠婷闻言便没有再阻止,赵林木家的端了粳米粥和四样精致的小菜上来,阮筠婷匆匆吃了大半碗就漱了口,披上雪白的狐裘,带着婵娟往外院去找君兰舟。
昨日从徐向晚那里得知的消息她早就急于与君兰舟分享,奈何一直没有找到好好说话的机会。
婵娟见阮筠婷走的急,笑着打趣道:“才一夜不见,郡主就这么急着见君大人了?这部就是戏文里唱的那个什么‘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你这小蹄子,怎么还学会编排起我来了?”阮筠婷明媚大眼一转,看了看婵娟,突然笑了起来:“到底是女大不中留,仔细算算,你比我还大上三四岁呢,早就是该成婚的年纪了,却一直被我耽误着,这样有违天地伦常的事我可不该做,改日就找个人将你配了去。”
“啊?郡主怎么这样!”婵娟脸上红透,“奴婢也没说什么,值得您这样恼羞成怒?”
“看看,还学会用个‘恼羞成怒’,才刚又知道那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莫不是最近接触了什么人教给你的?”婵娟和红豆两人别说诗词了,就连斗大的字都认不得一箩筐,今日说话居然也拽文起来,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缘由。
红豆脸上更红了,羞的一跺脚,顾不得扶着阮筠婷,甩袖子就跑,“不跟您说了,您太坏了,就会取笑人。”她现在当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处刚过了影壁,正是在去往外院东西两侧的岔路上,地面时青石砖,昨日的雪积在上头,正午时分被太阳晒化成水,夜里寒重又凝结成冰,即便被粗使婆子清理过,仍旧是滑溜的很。阮筠婷怕冰雪湿了鞋袜,在绣些外套了双木屐,又没想到婵娟会突然松手,才刚迈步就觉得脚下一滑,身子向后倾倒。
“啊!”阮筠婷惊呼。
婵娟还没走远,闻言连忙来扶:“郡主!”
可她一个年轻女孩家,如何能扶的住另外一个正在摔倒的人?眼看着阮筠婷后脑勺要磕碰在身后的台阶上,眼前突然有人影一闪,眼前物换星移,瞬间被人大力捞了起来。
伏鄂原本闲着无聊,叫随从抱着棋盘随他到西边去找君兰舟下棋解闷的,顺便也能了解一下阮筠婷,谁知刚出了门,就看到这一幕。
与昨日装扮的清雅华贵精致妆容相比较,今日阮筠婷娇媚的素颜更能动人心魄。鸦青长发随意挽了个纂儿以小巧的花头簪固定,再无其他饰物,身上的白狐裘,显得她尊贵又雅致,加上她精致的难描难画的五官和吹弹可破的雪肤,以及即将摔倒时候惊慌的我见尤怜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