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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现在能说不么?他没有读心术,根本无法揣测君兰舟与阮筠婷的意思,身边带着的人走散了。此时若阮筠婷一行人有半点歹心,他必然要葬送在此处。可现在他的安危已经不是留他们与否能决定的了。
皇帝不动声色的微笑:“能在此处遇上两位也算有缘,朕岂会拒绝?请吧。”
阮筠婷和君兰舟相视一笑,在篝火的另外一侧铺了毯子席地而坐,他们带来的十名护卫则是守住洞口和山洞外的位置,等于将皇帝和两名侍卫圈禁在了山洞中。
两方沉默着,各自拿了干粮随意吃了,皇帝和阮筠婷都心知肚明,大家聚集在此处完全是为了相同目的,却都不戳破。
看着悠哉休息的皇帝,阮筠婷心中蒙生杀意。或许往后再也不会有如此容易取皇帝狗头的机会了。她看向君兰舟,两人目光交汇,君兰舟似乎读懂她的意思,微笑着摇了摇头。
阮筠婷蹙眉,其实不必君兰舟多做解释,她已经 明白他下次决定的原因。皇帝死,天下必定大乱,韩肃在边关,他们又在外面,且实力不足,说不定会让旁人捡了现成的便宜,且反过来还会杀韩肃和他们,倒不如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先留着皇帝性命,往后再取。
阮筠婷垂下眼眸,随手抓了树枝扔进火中,谁知却冒起了黑烟,呛的阮筠婷直咳嗽,皇帝也仰着身子退后。
君兰舟见状扑哧一笑:“小傻瓜,才刚下了雪,树枝外头都是湿的,点燃了当然会生烟。”拔出靴子中暗藏的匕首,将树枝外头被雪水沾湿的部分削去,只留里面干燥的部分,丢进火堆,篝火一下子烧的旺了起来,发出噼啪的声音。
“你看,这不就好了。”
阮筠婷笑着点头:“还是你聪明。”
皇帝也道:“君大人倒是有经验的很。”
君兰舟似笑非笑的眯着眼,“这还要多谢皇上,否则我哪里来的机会熟识这些?”
皇帝笑容不变,好似君兰舟的话完全没有影响他的心绪,气势凌人的望着君兰舟。君兰舟也仍旧是笑着,丝毫不惧皇帝的眼神,笑容越发嘲讽。
两伙人在山洞中休息了一夜,阮筠婷和君兰舟带来的十名护卫轮流警戒,他们自是睡了一夜好觉。皇帝身边的两名护卫却是眼都不敢合,皇帝更是睡不踏实。
清早起来,两伙人一同进食时阮筠婷问起皇帝的护卫,皇帝只说在前方有毒雾,他们走散了。
阮筠婷和君兰舟心中便有了数,既是走散,离开这个山洞就很有可能遇上,可他们还要寻找宝藏,自然不会再此处久留。
拨开敷在洞口的干枯藤曼,入目的是光线昏暗的树林,放眼望去,四周景物都是相同的,根本不辨方向。
君兰舟拉着阮筠婷的手,十余名护卫分散在前后左右,将阮筠婷、君兰舟和皇帝三人保护在其中。向前走了片刻,却听到一阵奔流的水声,皇帝警觉的道:“这附近有个小瀑布,朕昨日就是在这遭遇了毒雾,与侍卫走散的。”
阮筠婷便紧张起来。活了三辈子,进了这样诡异的丛林中还是第一次,且传闻中将这里形容的神乎其神,就算君兰舟一直握着她的手,将温暖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她还是觉得背脊发凉。
毒雾,究竟会有多毒?
一行人放慢脚步,每向前推进一段距离,都极为小心翼翼,生怕有半步行差就错就会引来麻烦,漆黑的森林中,不论是高大的树木和缠居在上的藤曼,还是地上叫不出名字的各种野草,都仿佛隐藏了巨大的危机。
“别怕,不会有事的。”君兰舟察觉到阮筠婷的紧张,笑吟吟的安慰道:“云山和虫山的山谷也并非没有人来过,旁人都没事,仔细一些就是了。”
是啊,龙脉藏在此处,要修建那样一个工程,必定需要许多人手。只是阮筠婷有限的认知之中,好似所有修建这等秘密工程的匠人,为了防止泄密位置,都是要活埋的。
难怪这林子里阴气这么重!
阮筠婷又是一哆嗦。原本冬日里暖不过来的手就变的更凉了。
瀑布的水声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陡峭的山壁,向上望去,一道银白色的瀑布从十余丈高处倾斜而下,在山壁下汇聚成一个约莫有三丈方圆的清澈水潭,虽是冬日,可此地并非靠着最北边,且水流甚急,并未结冰。
在瀑布的对面,即水潭的一侧,是一片生长了紫色绒草的空地,再往前,便有是一片密林,密林中紫色雾气缭绕,显得神秘又诡异。
阮筠婷指着林子中的紫色迷雾问:“皇上,你说那就是毒雾?”
“正是。”皇帝望着前方,宝蓝色的大氅被风拂动,目光凝聚在林中某处。
阮筠婷和君兰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仿佛有人正从对面的林中而来,在瀑布巨大的水流声中,掺杂着那些人在远处的呼喊,似乎在叫着“主子。”
皇帝显然也听到了,没有多言,而是抬起手臂挥了挥手。他身旁的两名侍卫见状,忙向着前方挥舞双臂大呼:“在这!主子在这里!”
林中之人见了这边动静,忙奔了过来,阮筠婷不用细数,瞧着那些在树林里各处汇集向此处的人,少说也有五十人。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皇帝的背脊一下子挺直了,双手背在身后,恢复了睥睨天下的气势。
“主子!”为首一人到了跟前,单膝跪地行礼:“属下保护不周,让主子受惊了。”
“免礼。”皇帝笑道:“其余人呢?”
“折损了近十人,还有三十余人失散,目前有四十八人聚集在此处。”
“嗯。”皇帝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君兰舟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形势逆转了吧。
不过阮筠婷和君兰舟并不紧张,他们此番前来是上书过端亲王的,若他们有个什么,端亲王定会发兵大梁,大梁正与南楚兴兵绝不会给自己添乱。就如同君兰舟那样恨皇帝,仍然能理智的留他一命,皇帝也是如此。
果然,皇帝的人到了,也没有其他作为,而是询问:“可发现附近有什么可疑的山洞?”
“回主子,并不曾。”
“是么。”皇帝摸着下巴,站在瀑布前仰望大约十丈高的山壁和延伸向两侧连绵不断的干枯藤曼。
“难道是在虫山上?”
君兰舟也在观察地形,虽然两房没有明说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可此时也用不着遮掩,“有可能,虫山上地形复杂,又有毒虫聚集,很是危险。绣妍娘娘既然要选个安全之地,就定然会选这样的地方。”
皇帝点头:“你说的有理。书中记载,这山谷中常有野兽出没,咱们这么一群人聚集在此处,还不定会引来什么毒蛇猛兽,要尽早离开才是。”
正当此刻,阮筠婷突然听到背后林中传来一阵异动,回头看去,只见群鸟飞散。
君兰舟惊道:“不好,有人!”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背后林中有熙熙簌簌之声传来,听声音,绝不会是与皇帝失散的那些人,就见一个个黑点渐渐放大,在空地上聚集了有四五十人,为首一人身穿月牙白色的书生长袍,面容俊朗棱角分明,笑容带着些粗狂的男人味,负手一步步走近,脚步落在地上深紫色的绒草上却无一点声响。
“啧啧,想不到皇上竟然御驾亲临。”又看向君兰舟和阮筠婷:“更想不到,你们竟然会助纣为虐。”
皇帝的那五十名是侍卫各个亮出兵器,将皇帝护在其中,
萧北舒带来的一众汉子也都抽出刀剑,两方呈剑拔弩张之势。萧北舒和皇帝的人手相当。
阮筠体和君兰舟所带的十名护卫,变成了皇帝与萧北舒与对峙胜负的关键。
“兰舟。”萧北舒慷慨激昂的道:“你我到底朋友一场,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帮的人是杀死你生父的仇人,也是杀了我父亲的仇人!你我是好友,且有共同的敌人,你何不站在我这一边,咱们同心协力杀了狗皇帝,为父报仇!”
君兰舟将心中真实想法隐藏,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继续相信你的话?我生父是被何人刺杀而亡还有待调查,可前些日我确确实实险些死在你的手中,你要我站在你的这边,焉知我不想报一箭之仇!”
萧北舒闻言便眯起眼。他了解君兰舟的性情,更加明白他的智慧。如果连他心中揣测都猜不出来,这么多年岂不是白白相交了?
“婷儿。”萧北舒转而对阮筠婷苦口婆心的道:“你如今已是西武国的端阳郡主,何苦要趟大梁过这一烂摊子的浑水?萧大哥虽然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可你在我心里,仍旧是我妹子。就当大哥劝你,你与兰舟速速离开吧,这里不是玩的地方。”
阮筠婷看着萧北舒认真的表情,很难分辨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可不论真假,她都有自己的考量,抬手一挥,十名侍卫便会意的退后。
皇帝见状冷笑,萧北舒则是信心十足,不能争取阮筠婷和君兰舟到做自己这边,至少要保证他们不会帮助皇帝。他带来的人各个都是精英,且与皇帝人手相当,这一战他胜券在握。
萧北舒抽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皇帝,冷然道:“你害死我父,夺走本属于他的江山,现在还有脸继续以一国之君自居?”
皇帝蹙着眉,狠狠道:“前太子勾结它国意图谋反,铁证如山,先皇御笔亲断流放已是轻饶了他,是他自己命不好死在途中,与朕何干!”
“呸!”萧北舒怒竭的啐了一口:“你做过什么你最清楚,怎么我戳穿了你的糗事,你就挂不住脸面了!?”